着一指殿内殿外:“就眼巴前儿这几个人,便没准儿谁是灵济宫的眼线,谁是紫府的耳目!既如此,这两个人便更用不得!”
皇帝眉头蹙得更紧,这回沉了声:“贞儿!”
贵妃也微微惊讶,转身回来,凄楚笑了一声:“罢了,罢了。皇上心里自然有皇上的计较,皇上是不叫妾身置喙呢。那就算了,就留着这两个罢了。只是,妾身倒要跟皇上另外推荐个人……去补补他们的不足也好。”
皇帝此时面上的惊慌失措都已如风吹沙粒般散了开去,只静静抬眸望着贵妃:“你说是谁?”
贵妃别开眼睛,没去看皇帝的眼睛:“凉芳。”
皇帝怔了片刻,垂下头去:“凉芳,朕也心存好感。他初见朕时,就在这乾清宫里。这个地方,就连一品大员来了都诚惶诚恐,万安那个老笨蛋只知道连声喊‘万岁’;可偏是这个凉芳,不卑不亢,答对有据。倒是个难得的可用之人。”
“那就用吧。”贵妃抬眼望皇帝:“妾身不管前朝的事儿,不管外臣的任用,可是这帮子内臣,都是自家的奴才,妾身好歹也替皇上管着六宫呢,用这么个人该不算错。”
皇帝垂眸,缓缓点头:“好。贞儿说怎么用,朕准奏就是。”
不过短短一个夜晚,凉芳地位陡升。同时入职御马监与紫府,成为御马监随堂太监,位次仅低于御马监掌印太监、监督太监;在紫府则为襄赞提督之职。
这两个职位听着都还不会直接威胁到司夜染的掌印太监之位,以及仇夜雨的提督太监之位,但是——谁不明白,凉芳这么突然入职两司,所为何来?.
消息传来,灵济宫上下一片怒意。
兰芽一不小心就成了众矢之的,寻常走在宫墙夹道里,随便撞见个小内侍,都能瞧见他们敢怒不敢言的目光。
她便也只好深深垂了头,忍了。
她明白,灵济宫上下都生气她当初送凉芳进宫之举。如果凉芳不进宫,便没有后来的得宠,自然便没有今日的威胁到大人。
兰芽便转了个弯儿,到半月溪去见司夜染。
司夜染听了微一蹙眉:“你要进宫?”
兰芽点头:“这些天,皇上不宣,我也没办法进宫去。我已向乾清宫递牌子求见,皇上却只推脱不见。我等得都要长毛了。难得今儿凉芳的好事,我总归寻得了借口进宫去贺一贺。”
兰芽垂下头去,摆弄腰上的穗子:“凭我跟他的‘交情’,他也不好意思说不见不是。”
瞧她这模样儿,司夜染终于展颜一笑:“哼,瞧你的模样儿,已经是因为这‘交情’在里里外外遭了不少冷眼了吧?你活该!”
兰芽头便垂得更深:“我知道我活该。”她终于鼓足勇气,抬起头来:“……大人,你责怪我吧。”
是她没认清人,结果给大人卖了这么大一个隐患。她虽然无心,却是扎扎实实的错了。她自觉对不起大人。
司夜染便叹了口气:“你终于肯说出来了?”
她闷着很久了,从消息传来便像个小耗子似的低头走路,走路都贴着墙根儿走。哪儿还是从前那个神采飞扬的兰公子啊,倒像是这灵济宫里的受气包。
她心下难受,他都明白。
他盯着她,一字一字缓缓道:“可是你以为,今日纵然没有凉芳,就没有别人么?这样的事早晚都会到来,不是凉芳,也会是他人。只不过巧合在,凉芳是你送进去的罢了。”
兰芽抽了抽鼻子,却缓缓抬起了眼来:“既然这一天迟早会来,那小的倒宁愿那个人是小的亲手送进去的,而不是毫不知根底的。”
司夜染这才垂下眸去:“嗯,你明白就好。去吧。”.
兰芽走出,息风则进来。
息风也是听说了凉芳的消息,便连忙从西苑赶过来。
“大人,如此一来,大人想要得到紫府的计划,怕又要落空了。”
司夜染却直直望着他:“风,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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