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皇上走到外间……趁着娘娘熟睡,梅影姑娘主动投怀送抱……不巧的是,这一幕却还是被咱们娘娘撞见了。”
司夜染便眯上了眼。
他偏首过来,只问:“你说此消息来自道听途说;你先前又说,当时娘娘寝殿里只有万岁、娘娘和梅影三人,发生了什么外人无从知晓——那本官倒要问你,你这道听途说源自何处?是谁告诉你的?是娘娘,还是万岁,嗯?”
“我!”凉芳倒退三步,无言以对.
不过凉芳也不是白给的,三步之间已经又想到了对策,于是仰首答对:“大人心思缜密,卑职拜服。大人方才问得好,那晚的事自然不可能是娘娘,更不可能是皇上亲口说与卑职。于是听起来便似卑职诓骗大人——实则大人忘了,当晚殿中还有第三人啊!没错,就是梅影姑娘,就是梅影姑娘决定自尽之前,亲口将那晚的事告诉给卑职的!”
司夜染目光微闪,未做反驳。
凉芳这才悄然舒了口气,为将此事描摹得更加真实,于是便垂首娓娓道来:“那晚梅影姑娘被娘娘误会,伤心欲绝。娘娘派卑职将她带回房间,柳姿姑娘也不得见。卑职虽然比不上柳姿姑娘与梅影姑娘的亲近,但是好歹卑职是灵济宫送进来的人,于是素常梅影姑娘对卑职倒也另眼相待。那晚孤苦之下,梅影姑娘便向卑职述说了心事……”
司夜染静静听着:“她怎么说?”
凉芳叹了口气:“梅影姑娘说,她太明白娘娘对皇上的感情,所以她怎么会对皇上生出不该有的心?梅影姑娘说当晚是皇上怕吵醒了娘娘,才没在榻里喝茶,而是自行下了榻,到外间要茶……许是皇上摸着黑,走路滑了脚,才不小心抱住了她。不想贵妃娘娘根本就没睡实,便起身撞见了。”
凉芳说得一阵唏嘘,叹息摇头:“可是娘娘在气头上,又相信自己的眼睛,于是怎么都不肯听梅影姑娘解释……梅影姑娘受了委屈,又诉说无门,直说不想活了。”
司夜染面无表情,只冷冷盯着凉芳:“这么说,梅影死前最后一个见的人就是你。或者说,她死前唯一见过的人,就是你!嗯?”
凉芳颇觉不妙,只觉梅影之死一步一步已然与自己脱不开干系,便连忙道:“虽然情形或许是如此,只是——只是梅影姑娘毕竟是死于自尽。卑职只是疏于防范,只以为姑娘要热水沐浴,卑职终究隔着男女大防,不好看得太紧。怎么想到梅影姑娘就想不开,寻了短见?”
凉芳唱念俱佳,果然是一代名伶。司夜染却没有被感染,而是突然又换向另外一个方向:“既然她与你推心置腹说了这么多,以你此时在贵妃娘娘面前的地位,你怎不在娘娘面前替梅影辩白几句?”
“娘娘的性子,我比你更清楚。娘娘一旦到气头上,虽说看似听不进旁人的话,但事实上她越是在气头上越是需要听别人说,她才能顺过那一口气去……以你聪明,你不至于不明白。”
凉芳便又是一怔,急忙遮掩:“大人也该明白,那时皇上还在娘娘寝殿里。卑职长了几个脑袋,还敢在那个时候求见娘娘?”
司夜染约略点了点头,急促之间又换做另外一个方向:“那我再问你,既然你的道听途说是来自梅影,而你又是梅影临死前见过的唯一的一个人——那么现在阖宫上下却都在传扬的与你同出一辙的‘道听途说’又是来自何处?难道说竟然是你传扬得天下皆知,嗯?!”
“大人,我!”
凉芳步步后退,满面仓惶。
他原本计划得完美无缺,他以为就算司夜染回来了,他当着司夜染的面也能云淡风轻地将一切都圆过去。
他以为只要将一切都推在贵妃和皇上的身上就完事儿了,总归司夜染也不敢当面去向贵妃和皇上质证!
可是哪里想到,他竟在司夜染看似波澜不兴的质问之下,一番完美说辞被戳得千疮百孔,而一向淡然从容得他自己,竟然败得这般丢盔弃甲、哑口无言!
司夜染缓缓抬眸,森然望来:“凉芳,你当真以为在我面前,你的演技完美无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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