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智从高空伴随炫彩一同降下,司夜染也松了软玉罗,将兰芽放下。他抱她入怀,送入衾帐。兰芽堕入昏睡,脑海里却莫名想起他曾与她说过的一句话。
彼时除夕,他与她说起在广州见过的洋人的一种大炮仗。是用火炮打上天空,焰火淋漓而下,绘成水墨江山。
此时距离明年之约尚远,可是冥冥之中,他仿佛刚刚便已展示给了她看锫。
只是,她却还是会恨他。
恨他。
迷蒙听见他的脚步声,朝外去了。兰芽便翻了个身,抱住一个引枕,藏住眼角悄然滑下的泪。
房间中又安静下来,浓黑的夜色再度将她席卷.
却不过一刻,便又有脚步声响起。极轻,步履稳定蠊。
兰芽昏昏沉沉却也分辨得出,这不是双宝,更不可能毛毛愣愣的三阳。
她便一惊,用力睁开了眼睛。
却见氤氲灯影里,还是司夜染。他手上托着一个粉彩瓷罐,朝她走来。
兰芽心下便跟着一紧!
难道,还没有结束?
他已然这般折腾过她,竟然还不肯放过她去?
哦想起来了,他方才只用了软玉罗,还有马鞭与鹿茸角未用!
抱紧引枕,兰芽惊慌后退。
司夜染悠然抬眼:“怎么,怕了?”
退到帐尾,再无退路。兰芽抱紧引枕,仿佛那是一张盾牌。
“司夜染,你又要怎样!”
司夜染跨上卧榻来,扬手将床帐拉严。瞄了一眼她手里死死抱着的引枕,轻轻一嗤:“怎地,难不成这样早便想睡了?”
早?
他方才折腾了她那样久,他还说时辰尚早?
兰芽怒而指向窗外:“大人不妨听听,外头已是什么时辰!”
司夜染当真侧耳听了听外头更夫的动静,傲慢挑了挑眉:“今晚原本,我就没想让你睡。”
他竟然有脸说这话!
兰芽羞恼难抑:“大人说的好笑。小的纵然一晚不睡倒也没什么,大人又当自己是谁!”
司夜染听了非但没恼,反倒盯着她,幽幽挑起唇角。
“兰公子,你倒是对男子,破为了解。”
兰芽的脸腾地便红了。
方才是气疯了,才会冲口而出那样的话。如今听来非但刺不疼他,反倒成了她的笑柄。
兰芽抱着引枕轻颤,却索性以此反击:“大人说的是。小的也并非只见过大人一个男子!更何况,从前一直以为大人是个太监,于是这点子心得原非得自于大人。”
司夜染微微呲出犬齿:“兰公子,你又想惹怒本官。你不如索性直说!”
他又伸手捏住兰芽下颌:“你胆敢望着本官的眼睛说,你是跟慕容——说啊~”
兰芽挥起引枕,将他手臂拨开:“就是慕容。大人难道心下不明白?”
她绝不信他之前所言,绝对不信!就算牙行种种他都有所知,就算她当日与慕容说过什么话,他都知道,那也定然是牙行里有他的眼线罢了。
人牙子刘三夫妇,原本就是做着紫府的供奉,于是司夜染必然与他两口子早就认识;还有牙行里的伙计,谁都有可能是灵济宫的眼线!
更何况,春和当就在人牙子牙行的左近,甚至近到不过只隔着一条街罢了。于是牙行里的一言一行对于他来说,还有何秘密?
他知道她与冰块从前种种,并不稀奇。于是她绝对不肯信他就是冰块!
定然是他骗她。是他想要斩断了她对慕容的心。
她才不会上当。
她与慕容在那柜子中的一晚,才是她今生真正的初次——她自己肯承认的初次!
除此,其它的与司夜染的那些回,她只当做是严刑拷打,别无半点情分可言!.
她周身都仿佛燃烧起火焰来。透明而红艳的火焰,将她映照得更为明艳动人。
他便咬牙。
他也曾上过当。便比如在马上那次。
他知道那样太过危险,可就是被她气着了。他那一刻甚至忘了自己精通医术,控制不住地顺着她的误导,以为她的呕吐都是来自她与慕容偷偷的亲热,从而有可能珠胎暗结!
那才是他最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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