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或者说这天下,最精明的只可以是高高在上的皇上、娘娘们,哪里可以是小的这样的小脚色!在主子面前,可用的奴才必定得是不完美的,才能让主子们放心任用。”
“于是在娘娘面前,小的越是贪得无厌,娘娘心里反倒越放心。贪得无厌的手下又最好控制,贪财的给他钱,贪色的便赐他女人便是,只要他心愿得偿,便自然效命——大人,难道小的说的不对么?”.
这小东西……
司夜染心下暗叹了声,面上却依旧清冷,只轻蔑挑了挑眉:“算你有理。可是你却表演得太过了……娘娘是需要好控制的手下,你也尽可以表现出贪得无厌,但是也总不至于为了二两银子吧?娘娘要的人,总归要有些心怀,倘若真的连二两银子都过不去,那还有什么格局?又能指望办什么大事?”
兰芽面颊越烫,瞪着他,可是心下却已然认了。
他说得对。
兰芽咬住嘴唇,目光灼热地盯住他,似有想问。
司夜染只能再叹口气:“问吧。我可不想脸上被你的目光烧个窟窿出来。”
兰芽更窘,只能死死攥住手指,借此平息心中的翻涌。
她清了清嗓子:“……大人是对多少两银子表现出贪得无厌的?”
“哈——哈!”
兰芽也惊了,没想到司夜染竟然这样朗声笑出来。她还从没见过的好吧?
这一笑,他的眉眼便平添生动:“……远的不说,只说眼前吧。我方才向娘娘讨的银子,是‘女色’。”
“嗯?”兰芽面上再滚过一团火去。
司夜染轻叹了口气,凝着她那张快要燃烧了的小脸儿,却没多说什么。
他不会告诉她,他这么多年伺候贵妃,从未主动向贵妃讨要什么。今天这还是第一次,他就是要让贵妃明白,这个人是他这辈子第一个想讨要的……于是纵然贵妃不满,却也只得念着多年的情分由得他,暂时保下这小东西的命来。
兰芽鼓着腮帮,猜不透司夜染的心思,便忍不住嘀咕:“娘娘真是宠爱大人,大人但凡要什么,娘娘都是给的。就连小的是女儿身的秘密被揭穿,娘娘也看在大人的面儿上,没要了小的性命,连宫规都可以不管……”
所以她如何肯信,贵妃跟他之间半点龌龊都没有?
司夜染眼瞳里寒光流转:“……你想的简单!梅影她们给你验身,你是不是女儿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们已然验出来你早已被我幽闭,否则你以为娘娘真的就会善罢甘休?”
“什么?”兰芽一怔。
司夜染垂眸,带些自恋地凝着自己修长的手指,以及修剪完美的指甲:“对于娘娘来说,你是男的是女的根本就不要紧。要紧的是,我绝不可以带进宫来一个美貌女子——娘娘决不准这宫里随便多出来美貌女子,你懂么?”
“而你既然已经被幽闭了,于是纵然再美貌也无关紧要。皇上是绝不会宠幸一个幽闭过的女子的……娘娘便自可安心了。既然如此,她又何必亲手杀了你,给她自己双手添一笔债?”
兰芽重重一震:“大人的意思是,倘若当时梅影她们发现我没幽闭过的话,也会当场将我幽闭?”
司夜染目光悠长,“嗯~”.
轿子内又安静了下来,兰芽低垂臻首,两手之间死死互握住,一时间心思百转千回,却又抓不住头绪。
之前的一些事,忽地仿佛有了答案。可是这答案,却是她最最不想得知的!
她宁愿,因那些事而继续痛恨他。
她不怕自己死了,她只怕她多活一天,却有可能对他的恨意一点点减淡下去……
那要她如何对得起全家人在天之灵!.
眼看她将自己紧绷成一颗顽固的核桃,司夜染忽地哂笑一声:“兰公子,你又想得太多!本官施你宫刑,又与娘娘何关!那是本官对你的惩戒罢了!”
兰芽眼里倏然涌起一包水意,她狠狠扭头瞪他一眼。
他说得对,这不过只是一场巧合。他将她幽闭了,也只是为了讨好贵妃娘娘,让贵妃不至于迁怒于他……他才不是为了她!
兰芽一字一声说:“谢大人教诲,小的知道了。”
司夜染蔑然调开目光:“兰公子,我此时倒不知该如何辨认你的眼泪。你在司礼监的唱念做打,倒真是上佳。”
兰芽面颊鼓成苹果,懊恼却又带着几分自豪:“如果不陪大人演好那一场戏,大人又如何向司礼监上下解释?只有小的哭喊愈发凄惨,只有出了让司礼监上下看见小的路都要走不了——司礼监上下如何能一声不发便让小的随大人安然离去?”
司夜染这才徐徐一缕淡笑:“嗯~”
他哪里使了那么大的劲道,如何就至于让她凄惨哭号成那般模样?几乎整个司礼监的房盖都快被她的音量给掀了……那痛楚不该是他对她做的动作,而该是千刀万剐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