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公司的招牌运来了，黑底金字写着"雨杨保全公司"。沙发、桌椅、置物柜、饮水器、保险箱等都陆续送到，让三十坪的空间显得有规模多了，一走进来就有"公司"的味儿。

    一星期以来，韩雨天天都埋首在电脑萤幕前，运用她神奇的脑袋、飞快的手指，一一整理出客户名单、收据明细、收支帐目、员工资料和各项行程，每次看着印表机列印出那些数据、文字和图表，杨家豪总是叹为观止。

    "辛苦你了。"他呐呐地说。

    她这才抬头看见他，"有事？"

    "没没事。"只是她的一个眼神，就教他紧张起来。

    "没事不要吵我。"她又低下头去了。

    "呃快下班了，你今天要留到多晚？"

    "反正你会送我的，不是吗？"她甚至懒得再抬起头看他，专心在自已的工作上。这星期以来，他总是为了接送她的事，不断地跟她争吵，但现在看来她是不会再拒绝他了，这让他不禁傻笑起来。

    "那我去帮你买便当。"

    "嗯。"她淡淡地回答。

    "谢谢！"他说这谢谢说得极没有道理，明明是他帮她跑腿买便当，但他却心有感激，真是无药可救了！

    离开会计主任办公室，外面大家都忙着要外出工作或用餐，半小时以后，这里就会只剩下韩雨和杨家豪了。太好了，可以和她独处，他满心期待。

    "杨老板，你笑得很诡异喔！"新任顾问冯俊贤说。

    "对啊！一副快流口水的样子！"其他人也打趣着说。

    "我我哪有？"杨家豪连忙收敛心神，"我工作时很认真的！"

    "是啊！尤其是跟韩雨在一起的时候。"

    "不要随便叫韩小姐的名字！"杨家豪觉得有必要更正错误，"只有跟她很熟很熟的人才有这个权利。"

    "很熟很熟？那是指你自己吗？"

    "我我跟她当然比你们熟一点"他不自在地想起两人曾有的亲密。

    "明白了！加油吧！我们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冯俊贤率先鼓噪，其他人也高声叫好，顿时公司里热闹喧腾。

    "别吵了！"杨家豪连忙喊道:"韩小姐在里面做事，你们不要吵到她了！不然我会很生气的。"

    "是是是！老板说的对，我们这就乖乖上工巡逻去了！"

    "等我们走了以后，老板可不要偷袭会计主任喔！"

    "还说？我要打人了！"

    大伙儿笑闹成一团，隔着薄薄的一道墙，里面的韩雨什么都听见了。

    当晚。韩雨和杨家豪在公司待到十点整。韩雨的眼睛几乎没有离开过电脑萤幕，专心一致要将下个月的预算表做完，而一旁的杨家豪则成了她的助手。

    "热茶。"

    "是！"

    "印表机没纸了，装上去。"

    "是！"

    "一七号档案，拿给我。"

    "是！"

    他满心欢喜地替她做着这些琐事，能这样看着她工作，已是上天最大的恩赐。

    但是，当他注意到她眼睛酸了，手指也慢了时，他立刻心生不忍，"我送你回去吧！很晚了，你家人会担心的。"

    她眨了眨疲惫的眼，"再等一等。"

    "不要做了！"他站起来坚持道:"我请你来，不是要让你做到累倒的！"

    韩雨抬头看他一眼，"我知道自已的能耐，不用你来告诉我。"

    "韩雨！"他鲜少以这么大的音量对她说话，但他就是不要她如此虐待自己，"你再不停下来，我就把电源给关掉！"

    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她会明白他说到做到，只得迅速存档关机，"你这人真烦！"

    达成目的，他又恢复"听话"本色，"对不起，我都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

    "哼！"韩雨收拾好东西，看也不看他就走出去。

    "等等我！"他追了上去，亦步亦趋的跟去。

    两人走到电梯前，杨家豪按下按钮，低头问道:"你真的生气了？"

    她转过头去，不想理他。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请你去吃宵夜好不好？你晚餐吃得好少，这样会撑不住的。"他开始柔声哄她。

    电梯来了，韩雨走了进去，没回答他。

    他按下地下室的钮，不死心地劝着:"我知道有一家海产店，东西做得很道地，材料也很新鲜，还有好喝的啤酒，你一定会喜欢的，我保证！"

    地下停车场到了，韩雨快步走出去，"我不喝酒。"

    "那就别喝啤酒啊！你可以喝果汁、汽水、乌龙茶，或者喝蛤蜊汤、鲜鱼汤、蚵仔汤、你喜欢喝什么都可以，选择很多喔！"

    韩雨已经上了车，杨家豪赶紧发动引擎，车子吵得要命，但他还是扯着大嗓门拼命游说;"我们就去吃一顿吧！当作是给你慰劳一下，不然我会良心不安的。"

    一路上，韩雨被吵得头都昏了，"别吵了，我去总行了吧！"

    "太好了！我们这就去。"杨家豪转个弯，往目的地驶去。

    车子在"勇仔海产店"前停下。

    一进门，老板勇仔就认出了杨家豪，拍拍他的肩膀道:"小豪，很久没来了喔，怎么一来就带个大美女啊？"

    杨家豪不好意思地笑笑，"没有啦！这位韩小姐是我们公司的会计主任。"

    "哦！管钱的啊！很好，娶这种'某'会发达的啦！"勇仔呵呵笑道。

    杨家豪脸都红了。带着韩雨走到较里面的位子。兄弟光临，又带着马子，勇仔义不容辞的以最好的材料做出菜色，没一会儿就送上了餐桌，看起来色香味俱全。

    "慢慢用吧！喜欢吃的话下次全家都来。"勇仔亲切地说。

    "谢谢啦！"杨家豪点个头。偷偷留意韩雨的表情，看她眼神还算正常，让他松了一口气。

    他替她拿来一瓶果汁，自己则端了一杯生啤酒，然后又帮她盛汤、剥虾、夹菜、挑刺，忙得不亦乐乎。"好吃吗？"他略带紧张她问。

    韩雨看着自已碗中如小山般的食物，迟疑地吃了一点，"还可以。"

    "那就好！"他顿时如释重负。毕竟她平常一定山珍海味惯了，竟然能接受这种平民食物，让他感动得差点掉下泪来。他继续帮她剥虾，没多久，整盘的虾全都剥好了。

    她一过细嚼慢咽，一边看着他的动作，此刻两人的模样就像一对情侣，而且是一对教人看了要会心一笑的情侣。

    突然，一点预兆也没有的。她夹了一只虾子放进他碗里，"你也吃。"就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却让杨家豪受宠若惊，怔怔地看着她，张开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韩雨摸模耳边的发，一声也不吭。

    "谢谢谢。"明明是他剥的虾，他还是说谢谢。两人就这样默默吃了一顿宵夜，虽然不言不语，却有种温馨的感觉。

    最后，杨家豪举起杯，"我敬你，祝你就职偷快。"

    她看了他一眼，端起杯子和他碰了一下。两人能如此平静的用餐、敬酒，对他来说就像作梦，或许就这样下去吧！人生不一定要醒来，这样梦着也是甜蜜、幸福的。

    杨家豪陶醉之余.又叫了第二杯生啤酒，而后发现韩雨好奇地看着他，

    "啤酒好喝吗？"她像个小孩问。

    "呃好喝啊你要喝吗？"他呆呆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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