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
“够了,我穿。”在她开始后侮同居时,他立刻妥协。
拉住她,他急急走向摩托车边。要是再让她逛下去,说不定明天他要穿著哈利波特t恤、戴魔戒手套围巾和贱兔口罩去上班。
“乖乖,你穿起来一定很可爱呢!”
她踮脚搭住他的肩膀,左手勾著那一袋内裤,笑咪咪宣布——她又赢下一场。
她想,在和他一起的爱情中,她幸运地站上优势一方。
走回车边,才发现蓝子里的菜全部不见了。花掉两个半钟头,他们的收获是两只卡通表、两条女用内裤和一只爬墙蜘蛛。
艾晴懊恼,怪自己贪心。
“哪个烂人啊!连菜都要偷,这是什么世界!”她气得跳脚。
“经济不景气,没关系。”他拍拍她的肩膀安抚。
“怎能说没关系!该死的治安、该死的社会、该死的偷菜人!他们该死的破坏我们愉快的午餐时光。”
“没关系啦!想想,也许拿走菜的是个可怜的独居老婆婆,说不定那些菜能让她维持几天温饱。”
“她想吃菜,留在这里跟我讲一声,我哪里会心狠说不要!”
“因为她不知道你是好心小姐啊,”
“也有可能是好吃懒做、专想不劳而获的人偷拿走!”
“说不定是长期失业的劳工拿去。”
“有可能是贪便宜的欧巴桑。”
“不管是谁拿走,那些菜都制造了他们的快乐,现在,走!我们也去制造我们的快乐。”
推起车子,他不让她留在负面情绪里面太久。
艾晴还是气呼呼的。
“我不是心疼钱,我是生气人心下古!”
他细心地为她拨开长发,套上安全帽。
“我懂。”
“我生气为什么有人能理直气壮拿走别人的东西!”
“我懂。”发动车子,他离开人潮汹涌的市场。
“我生气社会规范规范不了人类的行为和贪婪。”
“我懂+”
风从耳边呼呼吹过,车速快了起来,贯承在一句句“我懂”背后,开始替她计画另一个快乐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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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吃饭、吃义大利白布丁,忘记早上的不愉快。
贯承买了“我的希腊婚礼”电影票,用别人的婚礼来满足自己。
在等待电影开场时间,艾晴拉著他悠悠闲闲压马路,假装他们每天都像此时般惬意。
“在三点钟方向,一个穿粉红色套装的女人在看你。”
艾晴凑近他耳边说话,很刻意地环住他的手臂,很刻意对他亲昵,宣示他是她的所有品。
“她在遗憾,我让你捷足先登。”
贯承没转头往三点钟方向去看粉红套装女人,贯承对别的女人没兴趣,但艾晴的“刻意”让贯承很高兴,高兴在她心里已经有他和爱情,还有爱情当中不能或缺的占有欲。
“那是上天的安排,去怪老天吧!谁让他把你的归属权交给我。”
回眸,艾晴欣赏漂亮女生的失望,难怪人家说女人小心眼、女人心偏邪恶,她个反对。
对他,假如要用上几分邪恶才能得到手,她不介意当坏女人。
“我的归属权已经在你手上,不晓得你的归属权在谁的手上?”
“当然是在”
猛地,她住口,万一他拿这个来逼婚,哈!她才不笨。诡谲一笑,她扬扬头。
“它还在待价而沽。”
“这么精于算计,你要小心,哪一天我收回权利,让你暗夜独泣。”他随口说。
“你会吗?”
她的眼神里有重重的认真,贯承想,他不该开玩笑。
“我不会。”他郑重回答。
偷偷地,她轻吁口气,放心转眼,三点钟方向的女人笔直走到他们身边。
愈走近,艾晴愈看得清她的清灵,她很美,美得孤傲而骄矜。她过来了,难道艾晴的宣示无用,她非要面对面试一试,看姜贯承作何反应?
艾晴手臂缩紧,表情上写“捍卫”两字。
“艾晴,你怎么了?”发觉她的怪异,他眼睛随著她的视线转过去。
“好久不见,承。”
女人定到他面前,对艾晴视而不见。
“好久下见,你好吗?”贯承客气而有礼。
“我不好,我非常想你,我一直在找你,想说一声对下起。这些年,我一面想你,一面改变自己的脾气。”一开口,气质美女的话一大堆。
“欢欢,我来向你介绍,她是艾晴,我的女朋友。”
她对贯承的话听而不闻。
“我们搬回台湾了,上星期才到,只有祖父母留在加拿大天!我有好多话要告诉你,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好不好?”
相对于他的疏离,她显得热络。
“我和艾晴要去看电影,很抱歉,时间快到了。”贯承带起艾晴就要转身离开。
“我到过你家,姜妈妈说你没女朋友,她下星期还要帮你安排相亲的,不是?”
她拉住他的手,不让他离开。
“欢欢,别这样子。”
“我爱你,不好吗?”
“当然不好!你示爱的对象是我的同居人,你是不是该先问问我的意见?”艾晴向前一步,站出来说话。
“同居人?你们住在一起?”欢欢伤恸欲绝。
“有意见吗?”艾晴骄傲地抬高下巴。
“你怎可以和个乱七八糟的女人住在一起?姜妈妈知道要难过的!”气质美女的注意力又落回贯承身上。
“我们改天再聊好吗?对不起,电影时间快到了。”
拉开艾晴,这回贯承连头都不回,急急离开现场。
萤幕上“我的希腊婚礼”在演些什么,艾晴和贯承都不晓得,他们各自沉浮在自己的思绪里。
电影终场,再度曝露阳光下,他们回到现实世界。
“她是谁?贯承。”想起“她”用亲昵的姿态叫唤他,艾晴满心不是滋味。
“大学时代的女朋友,程夕欢,我们交往过四年。”
贯承隐瞒的部份包括有——他的母亲很中意欢欢,一直希望儿子能娶她;他父亲希望两家联姻,扩大家族企业;还有,他的大姊和欢欢的姊姊是死党这些事。
“当时为什么会分手?因为她移民到加拿大?”艾晴提出问题,又作主替他回答。
“和欢欢交往是一场磨难,分手让我松口气、重获自由。”贯承中肯回答。
“磨难?我不懂你的意思,我只看见她为了爱你受折磨。”
女人应该站到女人那方,女人不该为难女人,可是一旦有了爱情竞赛,这些定律很容易就被推翻。
“她是个被宠坏的孩子,交往期间,她不准我和其他人说话,忽略她的存在;我的眼睛不能瞄到异性人物,那会有变心嫌疑;我必须将就她所有的想要,不能有自我意见,她勉强我做所有我不喜欢、而她乐意的事:我的生活作息要以她为主,我的世界要以她为中心围绕,那段时间,她让我疲于奔命。”
叹口气,他从未与家人或朋友谈论过这段,没想到,今天会对著艾晴说这些;握握她,他很高兴是她来分享自己的心情。
“这是你们分手的主因,难道你从来没爱过她?”
“你不能否认她很漂亮,她美得像仙子,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初见她,我整个人都被迷惑,除了她,再也看不见任何人。”
当初是迷恋吧!再见她,他想不起当年怎会有那种莫名其妙的爱慕。
“所以你是爱她的?”
“是的,我爱她,在我让她整到疲惫不堪之前。”
“爱情下能包容所有缺点吗?”
艾晴以为,爱情无所不能,只要没有婚姻,幸福便会长存。
原来,她错估了,再美好的爱情也容忍不来太多的任性,低头看看他左手腕的小叮当手表,艾晴有罪恶感。
“我试过包容,但很遗憾地,我失败了,也许我的性情不如自己想像中好。”
回首过去那段,直至现在再想起,贯承仍然觉得辛苦?
“对不起。”
她拉抬起他的手,帮他把小叮当手表除下。
她的认错,让他忍下住发笑。
“那个没关系的。”
“有前车之鉴,我才不要重蹈覆辙。”
她忙把手表收进包包里面。在爱情学分中,她学到一招——发大小姐脾气可以,但是别对男人太过分。
“你不是个任性女孩,我知道。”
“女人多少有任性的时候,我不想让任性常常出笼,威胁到我们的爱情。”
“我倒宁愿你多让我绕著你的世界转,经常,你让我觉得没有安全感,仿佛你随时准备离开我。”
“我没要离开你,我只是不喜欢婚姻,不喜欢被束缚,不喜欢两个人在婚姻里面对无能为力。”
艾晴一口气表明自己的立场和态度。
“你不想要婚姻,至少公开我们的关系,让我们的家人朋友知道我们两人在一起。”
贯承说话时,一个惊呼声响起,下一秒,有个可爱的小女生出现,二十出头岁,染了头金发,大大的耳环在脸颊旁边晃荡。
“晴姐,你怎么在这边?也来看电影啊?”
小米拉著她就是一阵哇拉乱叫乱跳。
“我不能看电影吗?谁规定我只能当工作机器?”
艾晴皱皱眉,是不是一到假日,熟人全挤到电影院前?
杰森随后走来,他手拿两杯可乐和一桶爆米花,看见艾晴,脸上的臭表情马上变得谄媚。
“亲爱的小晴晴,你来看电影吗?哦!你愈来愈漂亮,果然,恋爱中的女人最美丽,这是千古不变的定理。”
杰森扫一眼她身边的男人,他身上的衣物搭配是很典型的艾晴设计风格,这男人从头到脚肯定全是艾晴的杰作。
他很喜欢艾晴的设计风格,柔柔淡淡,乍看之下不抢眼,却总能把一个人的特色强调出来。
“谁叫你出门看电影?赶快给我回家工作!”
横眉一瞪,艾晴的女强人作风出现。
“晴姐,他刚刚工作一整个早上,灵感用光了,我才带他出门找灵感,放心,依他的进度,明天早上之前,我一定可以把稿子交到你桌上。”小米替他说话。
“最好是这样子,不然下一季的新装,我就做人皮设计,你最好把一身皮剥下来让我备用。”
艾晴冷冷瞪杰森一眼,没看过哪个男人这么懒散。
“晴姐,这位先生是谁?介绍一下吧!”
小米盯著贯承细细欣赏,他长得挺好看的,虽然比杰森略略差一点,但气质不错,
“他是我表哥,从南部上来,等一下我还要送他去搭火车。”
艾晴的随口敷衍听在贯承耳中很不是滋味,什么时候起他有一个强势表妹了?
“表哥啊!你们家人都很有设计眼光,连穿衣风格都很类似。”杰森了然一笑。
“你再多罗嗦一句,下个月开始,不用到萱草赚钱。”
艾晴屎脸一摆,杰森笑容挤不出来“好、好,我不罗嗦,马上走,小狱卒,我们离开吧!”
杰森把饮料塞入小米怀中,拖住她往另一个方向走。
艾晴叹口气。今天是个倒楣的日子,从菜被偷走开始,然后碰上他的前情人,再碰到杰森这个冤孽,她该找个时问去龙山寺拜拜。
回头,艾晴触上他不高兴的眼神。
“你在生气?”偏著头,她问。
“为什么对他们说谎?”表哥?他一点都不满满意这个身分。
“他们一知道,事情会变得很麻烦。第一,关袖,我妈那边就瞒不了,然后”
“然后怎样?有我这种男朋友很丢脸?”
“话不是这么说,我不认为公开有好处,万一分道扬镳会把情况弄得好复杂。我们讨论过的,不要把同居这种单纯的事情弄得麻烦好不好?”
想到要站到两家人面前让人品头论足,艾晴摇头。
“你坚持不公开的话,我无法推拒我母亲安排的相亲。”这件事情困扰贯承几天,趁此时提出,让他松口气,
“谁要你推拒?说不定你会由此找到一个更好、更合适你的对象。”她硬口说。
“这是你的真心话,你希望我碰上一个比你更合适的对象?”
贯承口气变得严肃,她怀疑自己挑战上他的极限。
“现代人际关系总是”他真的生气了?她支支吾吾不成句。
“你要我去相亲?”
“这没办法啊!你总不能让你母亲担心你是同性恋。”她想把气氛打松。
“你就那么放心我?”他咄咄逼人,
“我我当然放心,我知道你爱我啊。贯承,你也可以对我放心,因为”她在自己的左胸膛轻拍两下,抓取,伸出右手,把自己的心贴进他心里。“因为,它是你的。”
浅浅笑出,她的美丽再度迷惑他。
“我应该生气的。”
贯承叹口气,偏偏绅士不能对一个交心女子生气。
“对!你该生气,气死这个不知好歹的坏女人;人家想娶你你还拿乔,我们来诅咒艾晴活到七老八十没人要,变成可怜的独居老人,去偷别人车篮子里的青菜过日子。”
他捣住她的嘴巴,不让她往下说。
“不准诅咒我。”
“我哪有诅咒你?我在诅咒我自己,”靠在他肩上,她想,她是愈来愈喜欢他了。
“你四十岁时,我不会让你独居;你六十岁时,我不会让你独居;等到你七、八十岁,变成独居老婆婆,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是我高唱凯歌、驾鹤西归,第二是我也变成独居老公公。不管是哪一种,都是诅咒。”
他的话贴进她心里,不管他们正在大街或小巷,不管身边往来的是熟人或陌生,艾晴顾不得一切,踮起脚尖,在他唇边落下亲吻,无关宣示,只是单纯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