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元儿颓丧地挂上电话,她昨天开始接了一个新案子,明天要替一个寿星办场爸琴演奏庆生会。
据委托人表示,与会来宾的耳朵都很刁钻,能入他们耳的演奏家没几个,所以要找到合适的演奏家会是个困难的任务。但由于这次的酬劳还算不错,她仍然硬着头皮接下来了。
只是没想到事情比她原先预想的还困难,从昨天开始接连打了好几十个电话找人,但都没有合适的人选。业余的能力不足,职业的要求的酬劳又过高。
她甚至还找上许久没联络的小学同学,美云是她最后的希望,因为美云是她认识的人里头钢琴程度最好的人,已经学了好几年的钢琴,但是居然连美云都不认识这种便宜又好用的人,她还真不知道能再找谁问。
“唉!怎么办呢?”明天就要表演了,到现在还找不到合适的人,难道要开天窗?
不行,这样会严重影响信誉,以后就没人敢再委托工作给她做了!
“快乐工作室”成立一年多来,虽然没赚过大钱(从项毅珩那里弄来的五百万是例外),但起码已经闯出一些小名号,收入已足够她一人温饱(因为她吃住都是用家里的)。
只是现在又多养了一个没啥用处的人,虽说不用付他薪水,但多了一个员工,她这个老板总要努力提升业绩吧!
如今却碰上这个难题,这叫她如何是好?难道要她倒贴雇用专业级人士演奏?
一边是白花花的银子,一边是公司的信誉,真是两难的抉择!
孟冠站到元儿跟前,欲言又止,吞吞吐吐地说:“嗯那个”
“干吗?有事快说,我现在很忙。”她现在心情烦得很,语气当然好不到哪儿去。
孟冠虽然被她凶恶的语气吓了一跳,但仍勉强说完:“那个我会、弹钢琴”他看到元儿这两天因为找不到符合要求的人而愁眉不展,下定决心要帮她忙,于是毛遂自荐。
“若是要会弹钢琴,我自己也会啊!问题是弹得好不好而已。我现在要找的是具有顶尖钢琴家水准的人,不是随便的阿猫阿狗,你懂吗?”找不到条件符合的人已够让她心烦,谁知这个“问题儿”又来凑热闹。
她转过身拿起话筒,打算再问几个人试试,结果却被他戴着手套的右手按掉通话键,气得她抬起头来差点破口大骂,却在看到他认真的眼神后忍住。
“我真的会弹钢琴。”他说得很认真,为什么她不相信呢?
“好、好,我知道你会弹。”元儿耐着性子随便安抚他几句“你现在乖乖去椅子上坐着,好不好?”
每回看见他认真无伪的清澈眼神,她就只有举双手投降的分,他果真是专门生来克她的!
眼见元儿完全不将他的话当一回事,孟冠干脆直接走到电子琴前面坐下。
只见他慎重地闭上双眼凝神片刻,须臾便听见清脆的乐音响起,动人的乐章正是出自孟冠飞快地指下。
元儿瞠目结舌地放下刚接通的话筒,身体自然而然地起身走到电子琴前面,享受音乐所带来的心灵洗涤。
不知道什么原因,她一听到他的演奏后,原本烦躁难耐的情绪竟然渐渐缓下,心情也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宁
他的音乐有种魔力,会让人的情绪不由自主地跟着旋律而起伏摆动,沉醉其中。
一曲终了,元儿还久久不能回神,他的功力真的只有一个“好”字了得!
“好,太好了!你的演奏真的是太棒了!”过了好几分钟,元儿终于回神,她迭声赞不绝口。
没想到这个“麻烦制造机”竟然弹得一手好钢琴,就算跟那些大师级的钢琴家比起来,他的琴艺都丝毫不逊色。
她虽然只能弹些简单的乐曲,但鉴赏的能力倒是不含糊。
“谢谢。不过这是我第一次弹电子琴,还不熟悉它的性能。”言下之意是他应该可以弹得更好,可见他对自己的琴艺颇有自信。
“你已经够棒了!”元儿赞叹道“原来这台廉价电子琴还能弹出这么美的旋律!”简直是化腐朽为神奇嘛!
元儿说话的同时突然发现他手上仍戴着手套,惊奇地问道:“咦!你刚刚是戴手套弹的吗?!”
他自然地应道“嗯。”虽然有些不顺,不过还难不倒他。
“戴手套还有办法弹得这么流畅,你真行!”她满脸崇拜地问道:“你学很久了吗?有没有参加过表演或比赛?”
他卓越的琴艺真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简直是超职业级的,真的是“捡”到宝啦!
“”他没有回答,似是有难言之隐,只是元儿太兴奋,没有发现他的异状。
“孟冠,你咦?孟冠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元儿突然觉得“孟冠”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看她陷入沉思,孟冠突地一惊,怕她联想起某人,赶忙出声打断她的思考:“嗯,那个”
“别吵!我快要想出来了”元儿不耐烦地摆手,口里还念念有词“孟冠到底是在哪里听过哩?”
“啊!有了”元儿突然兴奋地嚷着“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我在哪里听过‘孟冠’这个名字了!”
“是江孟冠!他是有名的天才钢琴家,钢琴弹得一级棒!不过应该不会是你吧?你如果是那个天才,应该不会差点饿死街头才对。”她自问自答。
“我因该可以帮上你的忙吧?”他连忙扯开话题,不让她再想下去。
“当然、当然。明天的表演就拜托你喽!”元儿连声赞同,压根儿忘了继续追问,态度也是标准的前倨后恭。
孟冠表情沉重地点头答应,眼底仍留有挣扎的痕迹。
他很清楚,若非为了替元儿解围,他是不会轻易演奏的。
隔天傍晚,朱元儿得意地带着“秘密武器”来到委托人——杨大富的住处。
演奏的场地是一个占地约六百平方的庭园,周遭打着明亮的灯光,草皮正中央放着一架专业级的演奏钢琴,无数把椅子排列在四周,很多身着华衣的人士在一旁走来走去。
今天是杨大富的五十岁生日,由于他是个暴发户,没什么音乐素养,为了附庸风雅、提升自己的形象,于是特地在自家庭院筹办这次的私人音乐会,并发函邀请其他富商名流前来聆听,希望能借此跻身上流社会。
他虽然有钱,但是为人很“抠”舍不得花大钱邀请专业的音乐家来表演,于是透过网络找到“快乐工作室”代为安排。
只是当他看到元儿带来的演出者是,却露出了鄙夷的眼神。
哪有人穿着破旧的休闲服来弹钢琴的?那些钢琴演奏家不是都穿着礼服演奏的吗?
“他行吗?”今天对他来说可是非常重要的关键时刻,能不能“转型”成功,就端看今晚的演出了。
“你少瞧不起人,他可是最受瞩目的天才钢琴家!”眼见孟冠被人看扁,元儿愤愤不平地替他出声,不能忍受他被别人侮辱。
这些吹捧的话虽然是她自己瞎编的,但她确信他有这份能耐,尤其在听过他的演奏后,她相信他绝对是隐世的天才!
她的大力赞扬不仅让杨大富侧目,就连当事人孟冠也是听得一脸不好意思。
杨大富一脸不相信地反问:“真的吗?”这个人看起来明明就是个穷小子,会是什么天才钢琴家吗?
“当然是真的,等会儿你就知道他的厉害了。”元儿信心十足地保证。
时间已经迫在眉睫,就算杨大富仍有怀疑也来不及补救,最后他只好提出警告:“我告诉你如果他搞砸今晚的表演,我要你付我五倍的赔偿金。”
元儿二话不说就答应:“没问题。”但她也提出要求“不过,如果他今晚的演出获得满堂彩,你也必须多付出一倍的报酬。”
杨大富心算了一下,如果现场反应良好就算付她双倍价码都划算,所以最后也点头答应。
“成交,就这么说定。你们准备一下,时间快到了。”交代完后,他快步转身离开,四处忙着招呼客人入座准备聆听。
只是等到杨大富离开,元儿再也忍不住心中的不安,低声询问身旁的孟冠:“你没问题吧?”虽然刚刚在杨大富面前夸下海口,但她心里头其实也觉得有点没有把握。
五倍罚款耶!总不会又飞了吧?
孟冠故意逗她:“你刚才不是还对我信心满满的吗?怎么现在又开始怀疑我的能力?”
“我不是担心你的演奏能力,我是怕你会怯场。”现场少说也有二十个人,若是没有现场演出经验的人,绝对会吓得手软脚也软。
他拍拍她的肩,笑道:“放心吧!”
说完话后,孟冠随即走到钢琴前面就定位,不管客人是否全部入座,戴着手套便开始今晚的演奏。
原本嘈杂不已的会场,在听到他弹出第一串音符后,旋即变得鸦雀无声,众人动都不动,忘我地聆听,连呼吸声都自然地转为轻缓,深怕破坏这美丽动人的演奏
直到孟冠停下,众人才回神投以热烈的掌声。
“太棒了”所有来宾都异口同声地赞叹,就连大外行的杨大富也跟着拍手叫好。
音乐无国界,真正的好音乐是不分阶级人种、也不管是内行或外行,全都能喜爱并且享受的,这才是最好的音乐。
孟冠神色自若地接受众人的掌声,等到众人快速入座并安静以后,他才又继续弹奏接下来的曲子。
这个晚上他一共弹奏了五首曲子,包含一首安可曲,所有来宾听得是沉醉不已,掌声更是欲罢不能地如雷响起。
最后,他在众人的掌声中带着元儿快步离开,毫不留恋这种会让人上瘾的虚荣。
两人来到车旁,元儿才甩开他的手不高兴地质问:“你干吗急着拉我走啊?我钱还没收哩!”
他出色的演奏换来了热烈的掌声,让她替他感到万分骄傲,可是她都还没过足瘾哩,就被他拉着跑了!
“明天再收就好了,我们赶快走吧。”他一边说,一边催促她快点开车离开,着实担心刚才的听众里头有人认出他来,那么他的行踪就泄露了。
“干吗这么急着离开?我还没享受够掌声啊!”元儿还在抱怨,不过倒是合作地将车驶离杨宅。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么热烈的欢呼,虽然对象不是她自己,但她深感与有荣焉,因为她正是识得千里马的伯乐。
看她一脸不甘心,他忍不住笑说:“你还没见过更盛大的场面呢!”
元儿极为不爽地反驳:“我没见过,难道你就见过?”瞧他将她说得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似的。
被她这么一说,孟冠才发现自己险些说漏嘴,连忙设法掩饰。“我是说我以前看过更盛大的音乐会,人数比今天还壮观。”
“废话!我也看过。”她没好气地顶回去“问题是那些演出者跟我没关系,可是今天不一样,因为表演的人是你,不是其他不相干的人,要不然我干吗那么高兴?”
元儿的话让孟冠的心底涌上一股暖流,原来他并不是不相干的存在,还是有人在乎他的。
他一直认为众人都只重视他的音乐才华,而非他这个人,果然还是有例外的!
元儿推推魂不知道飞到哪儿去的孟冠。“发什么呆?下车了!”
“”突然被惊醒,他才发觉在他沉思的同时,车子已经回到工作室。
“快点,我肚子饿死了。”她率先下车“我知道哪里有好吃的,我带你去吃吧!”她指的是她家的免费餐馆。
他随即跟着下车,开心地应着:“好。”
虽然只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招呼词,却让他有种贴心的归属感,像是一种久违的温暖,一种他几乎遗忘的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