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真是不受教,他已经说过了知道他名字的人要死,为什么你还学不乖?”另一侧,伴随着淡淡惋惜声,走出四道身影,根据影子长短,很容易判断出,那是两男两女,准确的来说,是他从未见过的男女。
兰迪深呼吸“我跟你们无怨无仇,为什么要来找我麻烦?”
“无怨无仇吗?”调皮的女声传来,显得很不满意:“你抓了我们家boss还敢说跟我们无怨无仇?噢,拜托,虽然有时候我们家boss是很惹人怨,又超级没人情味的,但是他还是我们家boss啊,我都不敢对他怎么样了,你居然还绑架他,我怎么都吞不下这口气啦!”
他们家boss?听着女声一口一句的,兰迪握拳不解“我想你们是误会了,我没有抓你们家boss。”
“喂,你也太没品了吧。”另一道稍显柔和的女声传来,却同样很不爽的口吻:“是男人就敢作敢当,居然还不承认,那我们家boss岂不是太冤了?”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说了,我不认识什么你们家boss。”兰迪失控低吼,他知道这些一定都是不简单的人,不然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仓库,解决掉他仅存的佣兵,还堂而皇之的跟他面对面。
所以,他必须澄清这些误会,摆脱他们的纠缠,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boss,看来他是准备赖到底了。”两个男人耸肩,同时回头对着某处说了一句。
良久的沉默之后,一道高大的身躯缓缓从暗处走出,脚步无声胜有声,在月光与黑暗的交界处,他的身影尤其有着气势压迫之感,渐渐的,兰迪看见了那个男人的容貌,那是一张漂亮可爱至极的娃娃脸,如此不搭调的身形和脸庞,兰迪却笑不出来,因为那张娃娃脸神情阴鸷的脸色,足以掩盖掉他容貌带来的所有震撼。
“这”只听身旁倒抽一口气,威尔真的被惊到“主人,他,是他”
“是谁?”
“上官夜遥的男人,我们我们抓的人。”
瞪大蓝眸,兰迪不可思议的摇着头“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明明调查过,那个男人只是上官夜遥的执事,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为了救上官夜遥受了伤,证明他的身手也不怎么样不是吗?可是他这些人,叫他boss!
“你你究竟是谁?”纵然是不怕死,早已孤注一掷的兰迪,声音也不禁开始颤抖。
拥有漂亮娃娃脸的主人,伊诺克不,应该说,他是恒简律师事务所那个从来不会曝光过的幕后boss,他的名字不是伊诺克,而是邢简恒!
他并没有回答兰迪的话,只有清冷没有情绪的声音在仓库里渐渐凝聚:“兰迪歇福尔,我给你两个选择”
***
“你看起来不太好。”
走进雷诺集团顶层办公室,看到窝在办公桌前皮椅内正在发呆的上官夜遥,温居珩不可闻的轻叹口气,脱下西装外套上前盖在了她的身上。
纤细的身躯轻颤了一下,双手微微用力抓住外套,似乎上面带着暖意的温度才可以让她稍微安心,她抬眸看向温居珩,绝美的小脸有着透明苍白的疲惫之色“怎么样了?”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一个听起来好坏不分的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珩,我现在没有心情跟你打哑谜。”
“我知道。”伸手,他似乎有些尊卑不分的轻抚揉着她的长发,但他也知道,现在的她需要安慰“答应我,听了不要激动。”
“我不会。”纵然她一直在隐忍自己的害怕焦急,但她始终是上官夜遥,她不是个普通的女人,她一直知道自己所处的地位,所承担的责任,她连崩溃的资格都没有。
“好消息是天玑从兰迪的替身身上取得了我们要的消息,但坏消息是当我们的人赶到兰迪藏身地点的时候,那里已经人去楼空,一个人影都没有,好坏不分的消息是最新资讯,兰迪已经于今天清晨出境,并且以特殊管道向雷诺传来承诺,从此不再与雷诺为敌,甚至不再出现,我们无法得知兰迪的下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至于伊诺克,他不在藏身点,也没有出境记录”
简单的来说,伊诺克销声匿迹了,他是生死未卜,抑或是有一个他们早就猜到却不敢面对的事实。
良久,办公室内都是一片沉静,上官夜遥没有动,只是出神的坐着,温居珩那双银灰光泽的瞳眸中闪现一丝怜惜疼爱的神色,他走近她,将她的头轻轻按在自己的心口处,柔声:“有时候,你并不需要那么坚强,你可以脆弱,可以崩溃,可以哭泣,在我面前,都是可以的。”
半晌,他才感觉到怀中的人有了反应,她很挣扎,挣扎后才允许自己将手臂圈上他的腰收拢,一点一点抱紧,紧到不留一丝缝隙,仿佛害怕他会消失不见,继而他听到一句软绵细腻的哭腔:“珩哥哥”
三个字,让温居珩蹙眉,心里有种爆炸泉涌的疼痛感,他抿着唇,呼吸凝滞这个称呼,他曾经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听不到。
如果说到了解,他相信没有任何人会比他更了解这个看似女王的小可怜,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五岁,他八岁,从父亲那辈开始,温家表面上是雷诺的核心干部,实则是上官家最信任的心腹,有着亦家臣亦好友的角色,所以那时候开始,他就清楚父亲忠于上官海,而他的一生是要忠于上官夜遥的。
他的所有骄傲融化在她那句柔柔细细的珩哥哥里,他没有见过比上官夜遥更美更像天使的善良女孩,五岁的她,爱笑爱一切美好的事物,他甚至觉得这一生她都不知道什么是灾难和痛苦。
后来他离开,作为上官家的心腹,雷诺的核心干部,他需要接受一切残酷严格的训练,他永远不会忘记离开的,他的小遥妹妹是如何哭得凄惨兮兮的,直说珩哥哥你一定要早点回来,我会等你回来。
再后来他完成了所有训练课程,回到她的身边,已经是十三年后了,恰逢雷诺发生巨变,再次见到她,他就意识到他再也听不到那句记忆中软绵的珩哥哥,年仅十八岁的上官夜遥,高高在上,像个女王,受所有人憧憬崇拜,在父母的灵堂上她一滴眼泪未掉,她很坚强,但其实在他看来,那比哭更难看孤独,她全身都充满孤独且冰冷的味道。
他常常看着她觉得很心疼,可是却无能为力,直到那个男人的出现!她的改变,让他奢望也许那是上天可怜她,派来拯救她的绿光,所以连他都开始盲目,开始逃避,只要她幸福,不管那个男人是谁,他都不介意,只要她开心就好可是,温居珩,你该醒醒了,你爱她不该是这种爱法,纵容并不能让她好过多少。
银灰色的瞳眸轻闭,再次睁开已经有了股决绝,他拉开圈在窄腰上的纤细手臂,半跪着认真看她,看她那张委屈的脸颊,无措的绿眸“上官夜遥,看着我。”
她很听话,蒙着水雾的绿眸像只小猫一样跟他对视,他擦去她眼角快冒出的泪珠,抿唇“告诉我,你爱他对不对,有多爱,爱到什么地步?”
“不知道。”她微垂着小脸,似乎很迷茫“我真的不知道。”
他还能说什么,她已经给了最好的答案,她爱那个家伙,已经爱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就算他可能从一开始就不怀好意,不安好心的接近你?”
他直白如刺的话吓到了上官夜遥,倾城的脸蛋上青白不定“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何必自欺欺人,你很了解我的意思不是吗?为什么不去查他,是觉得没有必要,还是害怕知道结果?他不是个普通人,从气度到身手,任你、任我、任卓绝和天玑都看得出他深沉到可怕,完全不露痕迹。”这就是他们一直猜到却不敢面对的事实。
“不!”她近乎逃避的呢喃一声:“你不可以这样说他,他救过我,他曾经连命都不要的救过我。”
“你敢排除那不是为了夺取你的信任?就算他并没有伤害过你,但也无法解释他故意接近你的意图,上官夜遥,告诉我,也问问你自己,难道你就从未怀疑过?”
温居珩咄咄逼人的话语,让上官夜遥语塞,从未怀疑过?不,她有,何止一次,甚至还直接问过他,仍旧没有答案,到现在,她也不相信他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情,但她也不得不承认她知道他不简单,他的接近一定有目的。
“我查过他的身份了”微叹,看着她虚弱的神情,他真的不忍,但又必须面对“可是,我什么都查不到。”
以雷诺的情报网,却对一个人什么都查不到,他想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两年前他们怀疑他是黑市掮客,才会一身血的出现在黑市,或许他接近雷诺是为了得取什么,但两年来,他都不曾偷过雷诺的机密,连让消息泄露也没有,这个男人,实在太深奥,太让人费解。
“就像这次,我猜想如果他不愿意,他就绝不会被轻易抓走,又如果他想回来,他早就回来了。”他做出简单的分析,也很清楚知道这些话对她有多残忍。
是啊,要回来早就回来了,他有心的话,就该知道她有多害怕多着急。
可是他却不见了。
缓缓的,上官夜遥从椅子上站起,走到落地玻璃窗前俯瞰整个台北,她背对着温居珩没有让他继续观察她的神色,她只是静静的站着,像是在思考,又像是自我挣扎。
他站在她的身后,仿佛又感受到了她渐渐筑起心房,她站着的地方,就像是上官夜遥的整个孤独的世界。
不知道站了多久,她才轻缓的出声,属于上官夜遥冷漠倨傲的口吻:“你希望我怎么做?”
“不是我希望,而是你要清楚你在做什么,你要做什么?”
她要做什么?
淡蓝的玻璃窗倒影出她勾唇的表情,是冷笑、讽笑,抑或是比笑还难看的苦笑,她自己都分不出了。
最后,她听到自己说:“珩,让我任性最后一次,不管用尽任何方法手段,我要知道他在哪儿,他究竟是谁,不论结果如何,让我自己来做一个决定,你们不要伤害他,一丝一毫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