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就是这样。”
连罗宾也迎上去,站在林轻扬面前,好像之前从未见过,十分仔细地将小费兹捷勒少爷从头到尾打量一遍,扬起声调,赞美他好看的蓝眼睛:“这位就是小费兹捷勒了吧,很高兴见到你,你的眼睛和你妈妈简直一模一样。”
林轻扬不知道他话里还有没有别的东西(说点实在的东西,这群绅士好像不话里带着话就不舒服),只好谨慎地回答他:“谢谢,罗宾……先生。很多人都这么说过。”
罗宾后退一步,朝大门方向伸出手去,请他们到里面去:“快进来吧,外面有点热。”
林轻扬踏进大厅的一瞬间,收到了无数或友善或惊讶的目光,他尽量保证自己不会露出怯场的神情,像往常一样,记住自己的神烦,然后自然而然地扬起下巴,没一会儿,他期待地转头问路易:
“……我们什么时候开饭?”
路易一怔,随即失笑,按耐住在外人面前梳小少爷黑发的想法。
“晚宴一般都是八点开始,自助形式,比较自由——少爷饿了的话,可以餐桌那边看看,通常会有些饭前的餐点。”
林轻扬挑眉:“那还是等一下好了,反正只有半个小时了。说实在的,我对八点开始的晚宴,却在邀请函上写六点到达的传统习惯非常不满意。”
“您也知道这是传统,不迟到个一个小时都对不起主人家。”路易懒洋洋地回答他。
“然而我们整整迟到了一个半小时,你看全场的人都在等我们。看,那边还有人在看你呢,路易。”
管家苦恼地叹气。
他微笑道:“毕竟是罗宾的宴会,少爷你也懂得:太早来对谁都不好。”他暗示道。
所有人差不多有已经到齐,八点钟声一响,罗宾缓缓走上高台,一览高台之下所有望着他的人。
他看见和自己交好的先生正笑眯眯地冲他举杯,也看见关系不太好的费兹捷勒晃了晃玻璃杯,然而里面只有一杯清水,他甚至不打算喝,看见了他往这边望来,只是笑了笑,然后杯沿抵住唇角,没有真正喝掉里面的液体。
甚至还有角落的动静,那位一进来就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的漂亮小少爷正站在餐桌的后边,被甜点架挡住了大部影,正悄悄吃点什么。
罗宾在心里冷哼一声,勉强压下心里那点充满了咬牙切齿的酸涩,脸上仍然是完美不留破绽的假笑,还逼真地叹息一句,向下面所有人鞠躬,真诚地道歉。
“我想,各位先生都已经关注了这段时间的社会新闻,以及发生在罗宾庄园的一些小小的不愉快……为此,我需要说明的是,这完全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全部都是该报记者的臆想,并强行加在我头上,造成了公众的误会……”
林轻扬端起气泡水,十分愉悦地和路易碰了杯:“真没想到,居然会在菲利普老对头的宴会上,喝到已经很久都看不见的气泡水了。”
路易也配合地和他碰杯:“或许真应该谢谢费兹捷勒先生。”
“你们不应该锁我的气泡水,免得别人看见了还说,你看菲利普他侄子连气泡水都喝不起!”
“然而菲利普他侄子喝得起比气泡水昂贵几百倍的茶和红酒。”
两人相视而笑。
上头罗宾还在孜孜不倦地发表他的演讲,无外乎是对这件事的愤怒和追究到底的决心。就在宾客就要听腻的时候,突然话锋一转,到更早一点时间的工人罢工运动上去。
“在此感谢费兹捷勒先生为劳工联合协会做出的贡献,我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下定决心纠正……”
林轻扬端着一盘子点心溜到菲利普身边,往他手里塞去:“我看罗宾还要讲好一会儿,菲利普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菲利普笑着摇头,重新递还给他:“乔吃吧,我看乔在车上就已经喊饿了。”
林轻扬一惊,不好意思地往后缩脖子:“你怎么会知道?!”
菲利普神秘地微笑起来:“秘密。”
……其实就是路易向他打了小报告,说得好像他有什么特异功能一样。
林轻扬想到这里,还没说话,路易率先提起刚才的事情:“少爷刚才喝了整整半瓶气泡水。”这下是光明正大地打小报告,被自家少爷警告般地扯了扯袖子。
菲利普陷入沉思:“这么说来,请牙医也需要支出一笔钱。”
林轻扬真诚地建议:“你不如把这笔钱交给我,我有更实际的用途。”
“比如?”
“购买一点靠谱的生发液。”
他们说话的时候,罗宾就像是提前掐好了时间一样,及时停下话头,向这件事牵扯的所有人包括哪些愤怒的工人道歉,随即宣布晚宴开始,自己则走下台阶,径直朝菲利普这边走来。
菲利普抬眼瞧他,脸上摆出习惯性的假笑来:“老朋友,又是一段时间不见。”
“我很想念你,费兹捷勒。”罗宾也是一个假笑,两个人仿佛从模子里刻出来般如出一辙,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在叙旧,事实上味四起,直到罗宾将话题转到林轻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