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一定。”老对手嗤笑一声,悄无声息地往年轻人的圈子里瞥一眼,“有些东西,可不是几天就能补回来的。”他站起来拍拍衣摆,随行的佣人往他手里塞进手杖,有些不屑一顾地推开椅子往外走,“我先走了,你们慢用。”
众人目送他走远,离开庄园城堡,才默默转过头来看着菲利普。
“罗宾还是老样子。”菲利普耸耸肩,不把他当回事。
然而他身后的老管家却敏锐地从那位老对手话里听出点什么,弯下腰对菲利普耳语了几句,菲利普立刻沉下脸,有些不可思议。
“你是指……”
林轻扬可不知道大人物之间的风波,他靠着路易跳了一只舞,这次他熟练了许多,也总算学会不把自家管家的皮鞋踩出花来的方法。
虽然跳到最后,还是轻轻蹭了过去,立刻留下一个鞋印子。
路易搂着小少爷,拖长了尾音,还特意把自己的鞋展示出来,让他看看自己都干了什么杰作。
“本来还想夸夸少爷有进步的,没想到。”
林轻扬有些心虚地瞥了一眼,立刻收回目光,理直气壮的好像自己什么都没干:“我刚才就站在那里,是你的鞋自己蹭上来的。”
他说这话说的自己都笑了,没想到路易一本正经地凑过来,和他贴的极近,一双灰绿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
那双眼睛里除了大厅吊顶的华光以外,好像将周围所有人全部排斥出去,仅仅充斥着他的身影。
林轻扬甚至也看见了自己的眼睛,同样一眨不眨,一瞬不瞬地凝视。
那双被蹭了一点灰的鞋子再次挪过来,温柔地贴在林轻扬脚边,粘人至极,仿佛形影不离。
“好了,它自己蹭上来了。”
他们再次长长地对视,乐队指挥往下放了一点手,所有的乐手配合地降低声调,整个大厅都陷入温柔而缱绻的乐声之中,先生小姐们同样停下来,回视自己的舞伴。
下一刻,乐声重新变回原来的声调,不声不响,缓和地过度到另一首曲子,在场下的宾客们也默不作声地换了舞伴,重现进入下一支舞。
林轻扬跳累了,拉着路易回到场边,原先的位置,那位理查德先生还没走,他倚着长桌,手里端着一杯香槟,他的女伴已经不知道去哪儿了,留这位先生一个人待在旁边。
见林轻扬和路易上来,他微微往旁边挪一步,让出长桌上供人取用的餐盘。
可能还是有些不甘心,他提高了声音,尽量让自己听起来更漫不经心一些:“乔,和管家跳有什么意思,不如邀请一些漂亮的小姐们……我看艾尔森和你认识?”
林轻扬笑着摆手:“不了,我还是不太习惯和陌生的女孩子跳舞。”
他抓住路易的衣袖,学着路易以往的口吻道:“就连和路易跳舞,都能踩到好多次,那和别的小姐跳舞,会怎么样都还不知道呢。”
路易接上他的话:“所以少爷以后只能和我跳舞。”
“我只是随口一说,路易,别当真。”
“难道不是认真许下的承诺?”
“你真的觉得我许下承诺的时候会是这种腔调?!”
“说不定呢。”
理查德先生又感受到了那种,格格不入,仿佛全世界就他不在一个图层的错位感。
好像气氛都变得粘稠了起来,费兹捷勒家的少爷懒洋洋地赖在路易旁边,是一只受到宠爱的仓鼠,屯着满满一腮的瓜子仁,手里还抱着俩。
而自己,汇聚了费兹庄园城堡大厅所有的灯光,耀眼夺目。
他立刻出声,希望打破这种局面——空气快要让他呼吸不过来了。
“我们下周有个赛马比赛,”理查德先生说道,“虽然不是什么主流活动,但里面有些小小的,呃,惊喜,小费兹捷勒先生要来看吗?”
林轻扬顿时转过头来,睁大眼睛,显然对他口中的这个赛马比赛十分感兴趣。
他当然见过赛马,那些骑手从赛道的另一头飞驰而来,扬起飞沙一片,带着头盔,穿着紧身的骑手服,身姿轻盈而敏捷,很快又能想起之前路易骑着马从草坪那一头飞驰过来的场面。
“我可以去吗。”
他迅速回头征询自家管家的意见,然而用的是陈述句。十分肯定路易会答应他。
果然,威弗列德笑眯眯地点头,在桌子上挑了一碟咸口的点心塞进他手里:“当然了,少爷想要去就去,不是什么大事。”
……又来了!那种粘稠的窒息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