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舟找银行的发咨询了一下,知道这个办法行得通。当初买下这些房产的时候,总价是二百四十多万,首付百分之三十,约七十万,半年来,他又分期支付了三十多万,目前尾款一百四十万。他如果能够弄到一百六十万,可以一次性付完房款和利息,拿到产权。而这些产权,目前值三百六十多万,再利用一下银行的关系,说不定能贷到五百万。
这样一想,唐小舟通了,剩下来的事,便是想办法去弄这一百六十万。
十年前,三哥创办兴唐食品厂的时候,手里的钱不够,号召家人参与投资。
谷瑞开缺乏眼光,觉得在乡里办那样一间厂,根本没有前途,无论如何不肯投一分钱,只肯借给三哥两万,而且说明要收一分的利息。唐小舟不肯违背老婆,只得从自己的私房钱里拿出一万,暗暗投了进去。不久以后,首次借的那两万,三哥已经还清,而投资的一万元,仅占百分之五的股份。这么多年,唐小舟没有拿一分钱红利,所有的红利,全部滚动投入。按今天的规模计算,唐小舟当年投下去的那一万元,已经值八十万。
听说唐小舟要退股,三哥骂他,说,你傻吧,你不想想,你当初投的是多少一万元,现在就值八十万。八十倍啊,这么好的生意,你到哪里去找唐小舟说,今时非同往日,以前我只是一名记者,想怎么投资就怎么投资。
现在我是政府公务员,身份变了,而且敏感了,再拿着这些股份,我怕烫手。
唐小栗说,你也知道,厂里的钱,全部投进了二期工程,还贷了一大笔款,现在哪里有钱退给你唐小舟说,不光我要退,我劝你也考虑逐步退出。你现在是副镇长,说不定将来还有往上升的机会。就算你要办厂,我也建议你不要在这里办,甚至别在县里市里办,最好是办到别的地方去。
唐小栗说,你的这个忧虑,我也曾考虑过,但是,这间厂现在值一千多万,如果把二期建完,值差不多三千万,就算我想卖,谁能接得下来唐小舟说,办法是人想出来的,一个人不行,你可以发动大家都来持股呀,把股份稀释以后,你还是大股东。而你收回一千来万的现金,既可以考虑别的投资,就算不再投资,这一辈子,大概也够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唐小栗开始在内部搞股份制改革,拿出一部分股份给厂里的高管以及村民认购。这间厂毕竟是优良资产,大家都会算账,明知这笔投资划算,所以争着入股。最终一算账,唐小舟拿回的不是八十万,而是一百万。后来,赵德良去兴唐食品厂看看,唐小舟暗自庆幸,幸亏自己动手早,完全脱离了与这间厂的联系。尤其赵德良听说这间厂是一位副镇长开的之后脸色大变,唐小舟真有点心惊肉跳,暗叫好险。
却说唐小舟收回了一百万,又找关系将报社那套房子拿出来抵钾贷款。那套房子市价只有二十万,他却贷了四十万。最后还差二十多万,直接向三哥开口借了。他很清廷,以自己此时的身份,只要找企业家开口,别说是一百多万,就算是一千多万甚至几千万,也有人愿意,甚至不需要一砖一瓦的抵钾。人家肯拿出这么大一笔钱给他,自然是想获得更为丰厚的回报,这种事,他是不愿干的。
还完贷款,拿到产权,他又将这些产权拿到银行抵钾,果然贷到了五百五十万。清御泉居第四期还在建设中,内部认购价相对较低,黎兆平又给唐小舟打了个九折,一楼铺面四千五,住宅三千三。首期三成按揭,他拿了一千五百平方米的铺面,三千平方米的住宅。
听说唐小舟要买这么多房子,黎兆平吓了一大跳,说,你是不是再考虑一下这些房子,总值近一千七百万。这么大一笔贷款,你知道一年的利息有多少吗夕唐小舟说,我也知道,这个计划有点疯狂。不过,两府最多半年左右肯定会搬家,到时候,清御泉居的房地产肯定会涨。如果涨百分之十,这个利息就差不多冲悄了,如果涨百分之十五以上呢?就赚了。我的想法是,等房价涨起来,便将其中部分房产卖掉,回笼资金,以房养房。我现在这样干,最大的风险在于房价大跌,只要一年后,房价保持现有水平,万一撑不住,最多也就是将第二次购买的房产抛出去,亏一年的利息。
黎兆平说,可是,这一年的贷款利息加按揭款,好几百万,你哪来的钱给银行唐小舟诡异地笑了笑,说,我只好当老赖,先施着,再和银行打声招呼。银行的朋友帮我撑一年,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唐小舟之所以能弄出这么大手笔的投资,也是因为这个换届年与他的关系不大。赵德良来江南省才两年多时间,经过艰苦卓绝的努力,总算控制了全省的权力金字塔。此时,赵德良正是用人的时候,不太可能将唐小舟外放。他有一种估计,至少一年之内,赵德良不会放自己走。既然自己没有别的好想,除了当好赵德良的秘书,有那么点时间和机会,玩一玩投资,也是一种选择。
再深一步思考,唐小舟也意识到,自己大概只有这个时候,才最适宜于投资。此前,经济大权掌握在谷瑞开手中,就算他想投资,也得经过谷瑞开的审批,而审批手续,简直比世界上所有的审批都难。现在没有人管他,完全放开了手脚,只要设定底线,他就敢干。同时,他又想,如果有一天自己能够得到一个实职的话,无论如何,都要干一番事业出来。那时,既没有精力考虑投资,也不适合考虑投资。而在中国当官,自己没有相当的经济基础,很难不被拉入经济犯罪的泥淖,有了一笔钱垫底,他的底气就足了。
现在余开鸿谈到搬家,唐小舟是最高兴了。他想,半年之后,清御泉居的均价如果能够上涨五百元,他就将部分房产抛出,还掉贷款,自己可以稳稳当当地当千万畜翁了。
赵德良没有在搬家的事情上面过多停留,而是转了话题,问余开鸿,孟庆西一案,有进展吗余开鸿说,二十多天过去了,好像还没有任何消息。
赵德良又问,各市的换届情况怎么样余开鸿说,正按省里的统一部署进行,乡镇的党代会,年前基本已经开过了,县里的党代会,大多安排在四月和五月,市里要晚一些,是五月到七月,雍州市是八月。
这是今年江南省的一件大事,也就是人们所说的换届年。换届年有两个概念,一是党委换届,一是政府换届。党委换届的标志,是党代会,五年一次。政府换A的标志是人代会,也是五年一次。省市县乡四级,大大小小的会议,有三千多场,所以,民间说,官员们从年头到年尾,整个就是在忙开会。乡里的会,最多一天半就结束了,县里可能开三天,市里也许是四天。一年有三百多天,要说,开这么几天会,就说一年都在忙,听起来有些夸张。事实上,人们忙的并不是开会,而是会前准备。这里所说的准备,既指会议的组织准备,更指对参会身份以及职位分配的准备。别看一个乡级人大代表,说起来也不算什么,可在乡里也算是一个人物,含金量还是很高的。更不要说副镇长以上的职位了。尤其是那些有点实权的人,谁都想进步,而这种进步,又往往是跑出来的。大大小小几万名官员,前后差不多一年时间都在跑官,如果能够将这些官员们跑官的轨迹在一张坐标图里标出的话,这个图,实在是蔚为壮观。
这个换届年与唐小舟的关系不大,他也完全不需要关心。可他身处的位置不同,即使不关心,也势必要被施进去。非常明显,这一段时间,他的电话要比平常频繁得多,大多数是想请他帮忙安排面见赵德良的。唐小舟心中有些迷惑,这些人见了赵德良说什么?难道说,赵书记,我觉得自己能力很强,政绩也相当不俗,希望组织上给我压压担子?如果不这样谈,见了又有什么意义?你总不能拿一大笔钱,往赵德良面前一扔,说,赵书记,我要买官。以前在北京,遇到这类电话,他很好推脱。现在回了雍州,人家希望他安排一下,他就感到为难了。
所谓安排一下,自然不是通过正常途径安排。正常安排要通过省委办公厅,需要排队,一个星期能见上面,就已经不错了。除非理由充分,大多数正常安排,是打回票。非正常安排可以擂队,往往是唐小舟抓住机会,用点小技巧,见缝擂针地安排进去。赵德良明知唐小舟参与了安排,通常也不会拒绝。可唐小舟心里有谱,这样的事,只能偶一为之,并且要让赵德良觉得,这类安排是适当的,如果经常这样干,便会引起赵德良的反感,自己很可能就饭碗不保了。
打电话要求安排与赵德良见面的人中包括了沪源市市长董有志和市委副书记文杰明,他们虽然未说出自己的目的,唐小舟心里却透亮。原市委书记宗盛瑶被双规了,理论上,董有志和文杰明,都有接任的可能,他们想就这一职位找赵德良活动活动。
宗盛瑶是三天前被双规的。
宗盛瑶曾经非常努力地活动,找过不少人,其中包括赵德良。他对赵德良说自己在沪源当了八年市委书记,既有成绩也有错误,沪源市这些年的经济发展有目共诸,城市建设上了不止一级台阶,在这些方面,他花了不少心血,操碎了心。当然,他也承认,他犯了很多这样那样的错误,他希望赵书记给他一次机会,既给他机会改正错误,也给机会他报答党和人民。赵德良当然说得很官方,他说,省委一直都在给你机会,不然,你也不可能有今天的位置。同时,我向你保证,省委一定会继续给你机会,就看你能不能把握这些机会了。
后来,赵德良出差北京,梅尚玲往北京打电话,希望省委同意对其双规。梅尚玲按照赵德良的指示,和夏春和一起去陈运达的办公室向他汇报。陈运达一听就感到头大,却又无可奈何。对一名市委书记进行双规,肯定不是省纪委说了就算数的,不仅要向省委汇报,而且要向中纪委汇报。到了这一步,陈运达能干什么?他只好按照夏春和的意思,给余开鸿打电话,要求余开鸿以省委秘书长的名义通知宗盛瑶,第二天上午赶到省委办公厅,向省委汇报沪源市换届的准备情况第二天,宗盛瑶先到余丹鸿的办公室,和余丹鸿聊了几句,自然会问,赵书记是不是从北京回来了。余开鸿也说了实话,赵书记还在北京。宗盛瑶当时心中打鼓,既然赵书记在北京公干,游副书记又生病住院,他向谁汇报呢夕他毕竟不可能像普通刊事犯那样,发现势头不对,立即拔腿便逃,此时,他就算预感大限已到,也无可奈何。宗盛瑶随着余开鸿走向三号会议室,越走心里越发慌。三号会议室也在三楼,以前是一位副书记用的,现在没有更多的副书记了,这间会议室通常都是空着的,利用率很低。他走进去的时候,见里面坐着的是陈运达以及夏春和、梅尚玲等人,脑于顿时一炸,知道最后的日于到了,双腿就软了。尽管如此,他还是强装镇静,分别和几位领导打招呼。陈运达的脸色非常难看,并没有看他,而是刁着一支烟,走到了旁边的窗前,狠狠地吸烟去了,仅仅只是将背影对着他。夏春和也没有说话,冷冷地坐在那里,由梅尚玲和他谈话。
梅尚玲说,省委已经决定对你双规,鉴于你的省人大和市人大双重代表资格,有些手续必须履行,双规还不能正式执行。我受省委委托,正式通知你,在省市人大没有完成相应手续之前,你的所有行动,都将纳入省纪委的控制范围。梅尚玲没有说明的是,差不多同时,省市人大常委会,正在审议他的代表资格。
宗盛瑶也知道,他的人大代表资格,只救得了他一时,救不了他一世。他非常镇定地对站在窗前的陈运达说,省长,我能不能最后和你说几句话陈运达的肩膀稍稍动了一下,并没有转身,而是说,你有什么话宗盛瑶犹豫了一下,非常审慎地说,网上有些贴子,不知你看过没有陈运达问,什么贴子宗盛瑶说,你难道要等你下面的人全部完蛋了,才会醒吗陈运达猛地转过身来,语气中颇有些恼怒地说,你什么意思宗盛瑶已经无所顾忌了,索性说个痛快。他说,腐败呀,受贿呀,这是什么罪名,身在官场的人,我们谁不清廷?同时,我们都是党政一把手,又有谁不清廷,所谓反腐只不过是我们手中的一把权力之剑?如果真要按公开宣传的反腐败,我们的官员,还有清白的吗?这个答案,谁心里都清廷。另一个答案,大家也都明白,那就是需要党同伐异的时候,只要举起反腐之剑,肯定刀刀见血。这些,我就不用说了,自从进入官场的那一天,我们就知道,早已经一只脚跨进监狱大门了。
陈运达心里不爽,想打断他,说,好了好了,这些话不用你来说。
宗盛瑶却不肯放弃最后的机会,抢着说,我想提醒省长的是,我们这些人,一直跟着你,风里雨里,你在后面发号施令,我们在前面冲锋陷阵。结果怎么样只不过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我们落得这样的结局,或许是我们罪有应得。可你想过你自己没有?你正在成为孤家寡人。你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一切,就像码在沙滩上的沙雕,一个浪头过来,就被荡平了。当你前面所有的沙雕全部被浪荡平以后,你想过会是什么结果吗?也许,下一个浪头过来,你就和我们一样,也成了一堆沙了。
有好一会儿,陈运达的脸色急剧地变化,夏春和以及梅尚玲都有些担心,怕陈运达拍案而起。宗盛瑶和叶万昌,是陈运达政坛的左膀右臂,是陈运达的得力兄弟。这两个人一倒,陈运达在下面市州就失去了半壁江山。宗盛瑶这是在提醒陈运达,若要反贪,如今的官场,谁不能查出个几十万几百万?就算你一分钱不贪,过年过节人来客往,也是一个巨大的数目。人家用这种办法剪除你的羽翼呢,你还在做梦吗?
这番话,确实把陈运达逼到了墙角。夏春和以及梅尚玲都意识到,陈运达会非常尴尬,无法应对。不过,陈运达到底是修炼出来的,并非常人。他很快平复了自己的情绪,语气极为冷峻地对宗盛瑶说,不错,我一直非常看重你,也为你担任更高的领导职务,做过不少工作。但是,宗盛瑶,我希望你弄明白一点,我陈运达不是我个人的陈运达,我是党的陈运达,是为党工作,为人民服务。我看重你或者推荐你担任更高的领导职务,是希望你利用手中的权力,为党为人民做更多的事,做更大的贡献,不是要你搞贪污腐化。你为党为人民做出了成绩,我会支持你,甚至力撑你。但这并不包括你所犯的错误,更不包括你所犯的罪。在这一点上,我的立场我的党性始终是坚定不移的。
宗盛瑶说,既然如此,我没什么好说的了,你好自为之。
官场永远处于航空管制状态,官场就是一个大停机坪,上面停满了飞机,每一架飞机都想提早起飞,可是,航道只有一条,你一定得等前面的飞机飞走,让出航道。宗盛瑶自己放弃了飞行,排在他后面的董有志和文明杰,自然就有了机会。有了机会,并不等于你就一定能够抓到,影响因素很多。
对于他们的请求,唐小舟只能在心中表示抱歉,这个忙,我帮不上。但话不能明说,这都是自成势力的官场人物,自己还要在这个场中混,说不准将来的什么时候,自己就会遭遇这些人。所以,他得说,好的,我尽量安排。不过最近事情比较多,赵书记特别忙,能不能找到机会,我现在不能肯定。
也有些电话,唐小舟直接汇报给赵德良,由赵德良来决定。
当天十点左右,唐小舟接到周听若的电话,目的是一样的,希望约见赵德良周听若是省委常委,他要见赵德良,原本有两个途径,一是由他的秘书告诉省委办公厅,由余开鸿安排。一是他本人直接给赵德良打电话,他已经具备了这种直接对话的资格。可他并没有遵循这一途径,而是由他的秘书拨通唐小舟的电话,然后由周听若向唐小舟提出这一要求。周听若说,他不需要太多时间,大约十分钟就够了。对待周听若,唐小舟就不能像对待下面的书记市长,他当即说,好的,我向赵书记汇报一下,过一会儿给你回电话。
赵德良听了唐小舟的汇报,问,今天能抽出时间来吗唐小舟说,基本抽不出来,今天的事情特别多,安排得很满。
赵德良拿起日程安排表看了看,说,那安排在午餐后吧,你把时间安排紧凑一点。
唐小舟明白了,今天中午赵德良有个应酬,在迎宾馆吃饭。和省委书记一起吃饭,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甚至很拘谨。赵德良很清廷这一点,许多时候,他只是表示一种姿态,走一走过场而已。吃完饭,赵德良回到办公室,通常都会睡午觉。唐小舟陪着赵德良到达办公室时,周听若早已经等在这里。赵德良和周听若握手,将他请进办公室。唐小舟替周听若茶。
周听若说,小舟,你别忙,我和赵书记说几句话就走。
话虽如此,唐小舟还是沏了茶,他进去的时候,恰好听到赵德良问,你已经决定了周听若说,以前,我还犹豫。这次听说游杰同志的事,我彻底下决心了。
赵德良说,我真诚地希望你还站最后一班岗。
周听若挥了挥手说,算了算了,我还是留着这把老骨头多吃几年米吧。
周听若的任期到今年八月,也就是雍州市党代会召开的时候,他完全可以坚持几个月。但周听若确实有自己的特殊情况,他的身体状况一直不太好,尤其是血压高,已经出现过几次轻度中风。医生反复提醒他,如果再不注意,有可能随时倒下。周听若和赵德良的谈话,唐小舟听到的也就是只言片语,并不清廷详细内容。可下午就有很多人打电话询问,甚至将很多他没有听到的内容补充了。
这些打电话的人说,周听若找赵德良主要谈了两个内容,一是向省委申请并转告中央,批准他立即退休,不再留任何尾巴。省委或者中央如果同意在他退休的待遇方面考虑一下,他自然欢迎,如果不考虑,也就算了。二是向省委推荐接班人,他推荐的人,是市长温瑞隆。温瑞隆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这些年在雍州市干得确实不错,市长任期也已经是第二届。
这些给唐小舟打电话的人,一是探听有关情况,二是替雍州市算了算命。温瑞隆无论是政绩还是资历,确实是市委书记最佳人选,加上周听若的强力推荐,竞争力非常强,整个江南省官场,还真没几个人能与他相比。问题在于,温瑞隆在雍州经营的时间太长,整个雍州市的官员,绝大多数是周听若和温瑞隆培养提拔的。如果温瑞隆再继续当两届市委书记的话,确实存在诸多不可控因素,加上雍州帮的中流抵柱游杰对江南官场失去了作用,温瑞隆面前的变数,也就多起来场外人看班子,很容易看到班子内部的不团结。上层并不完全这样看问题,如果下面的班子真像雍州市一样,党政团结如一人,上面是会充满忧虑的。正因为这种忧虑,许多人认为,温瑞隆想当雍州市委书记比较悬,假如温瑞隆对这一职位失去竞争力的话,这个位置的可任人选就多了。其一,常委班子中,排在周听若之后的每一个人,都是有力人选,他们的竞争力甚至超过了温瑞隆。其二,市州书记,也是竞争对手。别说是市州书记,就是市长,也并非没有可能问鼎这一职位。
晚上,孔思勤原本约好一起吃饭。
厅里考虑提拔一批年轻的后备力量,唐小舟把孔思勤报上去了。余开鸿对此有点意见,却又不好过多地干涉,只是说,孔思勤的任职年限,好像还差几个月口巴唐小舟说,她是研究生毕业,不是本科生。
唐小舟也清廷,仅凭自己这么一句话,很难改变余开鸿的意见,他还得加把劲,便又添了一句,赵书记好几次表扬小孔,说她很不错,一个研究生,竟然可以在办公厅干扫地抹桌子的事,这样的同志应该培养。
余开鸿不可能因为这样一句话去问赵德良,甚至不可能因为一个副科级惹赵德良不高兴。今年可是换届年,他想更上一层楼,自然不会和赵德良有任何冲突。唐小舟抓住了这一点,趁机将孔思勤报上去。余开鸿表示了那句话后,再没有出声,后来果然通过了。
孔思勤感激唐小舟,要庆祝一下,所以约定共渡这个夜晚。
没料到,王宗平打来电话,说是黎兆平请客,要他一定出席。唐小舟知道,黎兆平每餐饭都排得满满的,就算是再好的朋友,也需要一两个月才可能轮得上一回。上次见面的时间才不久,现在又要见,恐怕不是黎兆平提议,而是王宗平要求。王宗平给彭清源当了半年多秘书,目前还是借调身份,他心里不踏实。唐小舟想,难怪王宗平这么多年总是波波折折,他的心理素质就是差了一线。一个人的思想境界有多高,发展空间就有多大。思想境界就像头上的天花板,哪怕运气再好,发展空间,也不可能超越天花板,除非你人生际遇奇特,对你的思想空间进行了重新装修升级。
既然是个小范围的聚会,唐小舟便带着孔思勤去了。
地点仍然选在喜来登。孔思勤是第一次到喜来登吃饭,进来之后,说,好像没有传说中那么好嘛。
唐小舟说,这已经是雍州市最好的酒店了,超五星级。
孔思勤说,有一种盛名之下,其实难符的感觉。
唐小舟笑,说,你大概以为是个超越你想象的东西,其实,这样的东西,世界上哪有?所有东西,都是人的想象空间里出来的,除非外星人,才能超越人类的想象空间。
两人说着,来到包房,黎兆平永远是第一个到的,也永远坐在那里等客人。王宗平也已经到了,两人正在那里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
唐小舟将孔思勤介绍给两位,黎兆平便拿她的名字开玩笑,说,你还是改名口巴。
孔思勤不解,问道,改什么黎兆平说,改思舟。
孔思勤的反应奇快,说,我如果思舟,那我就惨了。
王宗平问道,怎么惨了孔思勤说,我思舟,舟不思我。那不成单相思了?单相思能不惨吗黎兆平是个很傲气的人,一般人很难入他的法眼,哪怕对方是关女,他所能表现的热情,也是极其有限的。孔思勤似乎是一个例外,她的反应奇快,应答自然,与黎兆平有得一比。黎兆平看了她一眼,然后伸手入怀,从西装口袋里掏出钱包,拿出一张卡,放在孔思勤面前。
孔思勤问,这是什么2她不说这是什么意思,而是说这是什么。显然,是什么她早已经看清廷了,她想问的,恰恰是什么意思。
黎兆平说,给你留下点印象,让你改名的时候,考虑一下,是否改成孔思平孔思勤伸出手指,用两只手指夹着卡,正反看了看。黎兆平果然是大手笔,出手就是三千,还让你觉得这只不过是一张纸而已。孔思勤说,可以考虑改成孔思一。
黎兆平问,为什么是思一孔思勤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黎兆平说,你为什么不说,平字的第一笔是一横,万里长征开始了第一步唐小舟暗暗吃惊,这两个人,IQ和EQ都是一流,这么一碰面,便是棋逢对手了。难怪黎兆平是情场高手,别说女人,就算是男人,也会为他而折服呀。
黎兆平和孔思勤比拼EQ,唐小舟便和王宗平说话。他已经清廷王宗平的目的,躲是躲不过的,不如干脆挑明了,对王宗平说,你怎么样?好像不是太愉快王宗平说,说不清除是一种什么感觉。
唐小舟说,什么原因呢王宗平说,只是一种感觉,不知道对不对。齐秘书长好像不希望我去省委办公厅。
唐小舟明白了,王宗平遇到的事情,和自己当初遇到的是一样。省委办公厅秘书长余开鸿是陈运达的人,省政府办公厅主持工作的副秘书长齐天胜,更是陈运达的得力干将。
想一想自己当初也曾有过这样的困惑,便对王宗平说,其实这并不重要。
王宗平问,那什么重要?你不知道,齐天胜是陈运达的一条狗,处处对我刁难。
唐小舟说,这没错呀。齐天胜虽然不是正职秘书长,毕竟是他主持工作。按照办公厅的组织结构,秘书长就是一把手的首席秘书,直接对应的工作对象是一把手。秘书本来就是领导的一条狗。
社会结构是一种次序结构,那么,这种结构,对于社会就是极其重要的,理论上,任何试图破坏这种结构的行为,都是不被这个社会允许的,是错误的。有些人,动不动就对自己的上司不满,甚至和上司对着千,这是一种极其弱智的行为,是一种反社会次序的行为。中国有一句古话,叫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句话的准确表达,应该是顺势者昌逆势者亡。更进一步说,也就是哲学家们总结出来的一句话,几事顺势而为。在一个社会中,什么是势?组织结构,就是势。一个人,如果连大势都看不清廷,怎么可能在社会上找到生存空间王宗平显然不太赞成唐小舟的说法,他说,人总得有自己的个性自己的原则口巴唐小舟说,个性是可以有,原则却没有。
王宗平说,一个人怎么能没有原则唐小舟说,任何人的原则,只能是社会原则,或者说,只能遵从社会原则。
违背社会原则的个人原则,那不叫原则,叫叛逆。
王宗平显然对这类话题兴趣不大,他直接问唐小舟,那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唐小舟说,还是那句话,以不变应万变。既然你工作了半年,没有叫你走,至少说明,彭省长对你的工作还是满意的。
王宗平说,如果他满意,为什么不解决我的问题唐小舟说,又绕回来了,领导肯定有领导的考虑,要不然,他就不是你的领导,变成你是他的领导了。
赵德良主持召开临时常委会,指定唐小舟做记录。
后来,唐小舟仔细回味,赵德良之所以点自己的名,应该很认真地考虑过,他不希望参会的常委包括余开鸿在内,因为记录之类的事分心。
赵德良主持会议,开宗明义,说,今天我们开个临时常委会,主要是因为游杰同志生病住院,他本人已经向省委以及中组部提出辞呈,希望同意他退休。我和中组部交换过意见,准备接受他的请求。另外,周听若同志的任期快满了,听若同志是我们江南省干部队伍中的老人,这些年,无论是雍州市的工作,还是省委常委的工作,都干得很出色。我原想,可能的话,希望听若同志继续为党工作几年。但听若同志也有自己的客观情况,这些年的工作太投入,压力也大,身体需要休养,他主动提出退出来。我做过听若同志的工作,他的态度很坚决。我和其他几位同志也都交换过意见,大家都认为我们不能鞭打快牛,该替个人考虑的,一定要考虑。因此,省委基本同意听若同志的申请,并且将听若同志的意见,报告中组部。对于游杰同志以及听若同志的继任人选问题,我们需要提出备选方案,以便中组部统筹考虑的时候参考。今天这次临时常委会,就是要解决这个推荐候选人问题。
说了开场白,赵德良看了看大家,然后喝了一口水,又说,先是不是由听若同志说几句周听若早有准备,他也知道,在常委会这样重要的会议上,由不得自己长篇大论,所以只是简单地汇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向常委会正式提出退休申请。最后,他倚老卖老了一次,推荐温瑞隆接任雍州市委书记。
唐小舟注意到,周听若直接提出温瑞隆这件事,让一些常委显得意外,赵德良皱了皱眉头,陈运达看了周听若一眼,表情显得有点复杂。夏春和则看了赵德良一眼,似乎是说,这不是给省委出难题吗?马昭武则低下了头,在面前写着什么。余开鸿的目光,在几个人的身上转来转去,他显然在暗自进行评估。他或许会想,这样的局面对自己更为有利。他和温瑞隆都是副省级,可他是省委常委,温瑞隆不是,他和温瑞隆竞争的话,优势稍稍明显。而周听若不按常理出牌,可能引起其他常委不满,情感上,温瑞隆又处于劣势。
赵德良说,听若同志自己退下来,同时考虑好了接班人,这种做法,是值得肯定的。既然听若同志提到了雍州市委书记人选问题,那我们就先讨论一下吧。
大家都有什么想法赵德良的话音刚落,罗先晖第一个发言了。他说,这些年,温市长在听若书记的正确领导下,雍州市的经济建设,取得了很大的成就,这是不需要过多讨论的,大家有目共睹。不过我想,雍州是江南省的省会,雍州的稳定和发展,关系到整个江南省的经济状况和社会稳定。温市长一直在政府口工作,没有党口工作的经历。对于雍州这样一个具有重要战略地位的城市来说,我们是不是应该考虑选拔一个具有更为丰畜党政工作经验的同志更合适一些?当然,这仅仅只是我个人的意见,提出来,供大家参考。
唐小舟暗想,罗先晖代表的,应该是陈运达一派的意见,显然,他们的目标在推出余开鸿,自然就要打压温瑞隆。这个头一炮,倒是很符合赵德良的意愿,对于他推出彭清源,有绝对好处。
夏春和第二个发言,他说,雍州是江南省的省会,是江南省的脸,对于雍州的班子,我认为还是稳一点为好。
赵德良说,春和同志,先晖同志,你们不能这样务虚。我们这次会议,主要是提出人选,最终决定,那是中央的事。所以,希望你们更具体一些。
丁应平说,我觉得清源同志就很适合担任雍州市委书记。
彭清源立即说,这个话题,我请求回避。
赵德良转向陈运达,问道,运达同志的意见呢?
陈运达说,回避一下也好。
赵德良说,那好,清源同志,你先回避,等我们讨论下一个议题的时候,你再进来。
彭清源离去。赵德良对丁应平说,应平同志,你继续说。
丁应平说,我之所以提议清源同志,有几个方面的考虑。第一,清源同志在下面既当过行署副专员,地委副书记,也当过行署专员和市委书记,党政工作经验十分丰畜。第二,清源同志在常委中的排名,排在听若同志之后,由他来担任雍州市委书记,实际只是往前挪动了一小步。这个人选,应该更容易获得中组部的通过。既然我们只是向上推荐,我想,省委应该充分考虑一下成功率。
陈运达等人,原计划推出余开鸿。以余开鸿和温瑞隆比拼,实力更强的是余开鸿。现在,丁应平提了彭清源,实力比余开鸿又要强得多,再推出余开鸿,意义就不大。他显然还有预案,既然料到不可能达成目标,自然就退了一步。他说,我觉得听若同志的提议是深思熟虑的,审慎的。温瑞隆同志虽然没有抓过党委工作,看上去是一大弱点,可也有最大的优点,他一直在雍州工作,对雍州的情况,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雍州工作,可以说政绩斐然,又年畜力强。我赞成推荐温瑞隆同志。
后来便围绕这两个人选讨论,因为游杰缺席,彭清源回避,军区那位常委因故未能出席,常委便成了双数,逐一表态之后,形成了温瑞隆比彭清源多出一票的局面,最后只剩下赵德良没有表态了,他这一票非常关键,如果投给温瑞隆,温瑞隆就多出两票,即使军区那位常委补投一票支持彭清源,也不可能改变结果,最终推荐的,只可能是温瑞隆。
赵德良最后总结说,我看是不是这样,我们上报两个方案,清源同志年纪稍大一点,党政工作经验都很丰畜,我们作为方案之一报上去。瑞隆同志年畜力强,属于我们江南省干部队伍中第二梯队的中坚力量,具有较强的竞争优势,我们同时报上去,最好能够形成双保险。
这就等于赵德良将自己的一票投给了彭清源,话却说得不偏不倚,很有分寸唐小舟心里清趁,赵德良是倾向于彭清源的。倒不是他不喜欢温瑞隆或者觉得温瑞隆有什么问题,而是出于权力平衡的考虑。提高彭清源的权重,对于制约陈运达有好处,尽管在常委排名中,陈运达和彭清源之间还隔了好几位,但雍州市市委书记这一职位,在整个江南政坛的分量很重。
常委们因此决议,由余开鸿负责向中央打报告,推荐彭清源和温瑞隆作为雍州市委书记候选人。
接到余开鸿的电话,彭清源返回会议室,会议开始下一个议题,讨论推荐游杰继任人选。这个人选有点特别,属于江南省的三号人物,所有常委中,大概除了赵德良和陈运达两人之外,谁都想获得这个位子。问题在于,连彭清源都只是往前挪了一位,甚至还要和温瑞隆竞争,此事成了一种示范,其他人心里或许会想,要来一个大跨度的飞跃,可能性已经不是太大,所以,一开始,显得有点冷场。
尽管彭清源刚才回避了,但对于结果,他心里大致应该有数,知道副书记这个位子,不属于自己了。他第一个打破了沉默,说,我觉得,这个位笠关系到江南省未来十年八年的稳定和发展,我们应该考虑年纪较轻且畜有丰畜组织工作经验的同志。我提议推荐昭武同志。
他这话一出,马昭武立即提出回避。有了彭清源前一次的回避,马昭武的回避就是成例,马昭武随后离开了会场。
刚才讨论雍州市委书记,陈运达的计划落空,现在考虑的是推荐副书记,他自然要力争。彭清源的话音刚落,他便说,我同意清源同志的意见,推荐这个人选,第一,要考虑选拔更为年轻的同志,第二,对于清源同志的意见,我作一点点补充,清源同志说,要充分考虑组织工作经验,我觉得还不是十分全面,应该具有丰畜的党务工作经验。就这两点而言,我认为余开鸿同志,也是非常适合的人选。
余开鸿被点到了名字,同样得回避。
此时,唐小舟才意识到,赵德良为什么指名让自己记录,原来,他早就料到,陈运达可能提名余开鸿而余开鸿需要回避。赵德良这个人,政治嗅觉实在太敏感,预见性之强,太令人吃惊。同时,唐小舟又想,这里面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按照池仁纲提供给赵德良的情报,陈运达的原计划是推荐罗先晖为副书记候选人,推荐余开鸿为雍州市委书记候选人。是池仁纲的情报不准,还是陈运达临时变阵了仔细一想,唐小舟多少有些明白了。如果余开鸿能够被推荐为雍州市委书记,陈运达力推罗先晖担任省委副书记,便是情理之中。可因为赵德良这边将彭清源推荐为雍州市委书记候选人,余开鸿和彭清源之间,实力悬殊太大,几乎没有胜算。陈运达不得不临时改变计划,放弃了对雍州市委书记一职的竞争,全力竞争省委副书记。因此,他需要考虑,自己手中的两张牌,哪一张竞争力更大,哪一个是自己更乐于推出的?这两个人相比,他在私人情感上更倾向于余开鸿,具备竞争力的,也是余开鸿。
余开鸿当过市长、市委书记,又在省委办公厅干了很多年,从政经历和马昭武比较相近。罗先晖却不一样,他一直从事公安政法工作,没有管过全省党务,更缺少全局工作经验,与马昭武相比,弱势明显。此外,余开鸿和陈运达的关系更近一些,罗先晖虽然也属柳泉帮,和陈运达的关系,毕竟没有余开鸿那么紧密。再其次,此时推出余开鸿,也等于留有后着,将来,马昭武真的当了副书记,考虑组织部长继任人选时,余开鸿可能因为这个提名而增加分值。
作为纪委书记和政法委书记,夏春和以及罗先晖在常委中的排名是非常靠前的,两人均没人提名,又不好自己站出来提自己,显得很失落。他们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自己的同盟军。夏春和的同盟军,原本是游杰。游杰生病住院,他便失去了支撑,现在惟一的希望,只有赵德良。在工作上,夏春和同赵德良比较靠近,也能积极配合。他显然希望赵德良能够提名自己。赵德良却像没有看到一样,低头在本子上写着什么。罗先晖就更加尴尬,他和陈运达之间有默契,原计划是推他,现在陈运达突然提名余开鸿,让他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
罗先晖抢先表态说,我支持提名昭武同志。
他的话一出,陈运达的脸色立即变了。他大概已经意识到,临时变阵,使得自己失去了一个同盟军,犯了官场大忌。可事情已经发生,挽回是不可能了,只得硬着头皮往下撑。
几个常委中,马昭武和余开鸿回避了,剩下的人,支持马昭武的迅速占了多数,尤其是罗先晖也投了马昭武的赞成票,陈运达就变得孤立起来。
逐一表态的结果,夏春和投了弃权票,周听若似乎为了回报陈运达支持温瑞隆,将自己那票投给了余丹鸿。
最后赵德良表态,却没有像推荐雍州市委书记人选那样搞平衡,而是说,开鸿同志是个好同志,这些年为省委办公厅的工作操了不少心,为稳定江南省的大后方,做出了杰出的贡献。同志们的推荐投票,也都是非常认真慎重的,都是从江南省工作的大局出发,从党和人民的利益出发。这一点,非常值得肯定。既然绝大多数同志认为推荐马昭武同志更适合一些,我看是不是暂时不推荐余开鸿同志,等以后有机会再说。
说到这里,赵德良看了看大家。唐小舟以为陈运达会拒理力争,替余开鸿出头。可是没有,他一言未发。事后,唐小舟仔细想了想,也渐渐明白了,余开鸿毕竟是排在最后的常委,直接将他推到副书记的位子上去,确实会有很多人不服,尤其在没有得到省委书记支持甚至在常委会上仅仅得到两票的情况下,要拼力争取,难度之大,可以想象。与其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还不如顺势而为,因势利导。如果马昭武真的当上了副书记,常委中,最有可能接替组织部长的,就只剩下余开鸿了。能够让他担任组织部长,对自己来说,倒不失为一件大好事。
赵德良见大家再没有反对意见,最后拍板,向中组部上报,推荐马昭武作为江南省委副书记候选人。
常委会一散,消息就传出去了。人们传得最多的,当然不是马昭武要当省委副书记,而是彭清源要当雍州市委书记。尽管省委副书记的职位要比市委书记高,可市委书记是实缺,是一把手,手里捏着很多人的前途命运。唐小舟觉得奇怪,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呢,仅仅只是推荐,还要到中组部去走程序,结果如何,别说这些民间组织部掌握不了,就算是赵德良也掌握不了吧。
当然,也有几个特别密切的人在和唐小舟通电话时进行了一番分析。他们说,党管组织人事,任何一级书记,手里最畜余的资源,是官帽子,最紧缺的资源,也是官帽子。之所以说最畜余的资源,是因为所有的官帽子,都捏在书记手里,独此一家,别无分店。可是,对于巨大的需求市场而言,书记手里的帽子又实在太少了,远远无法达到需求平衡。任何一位书记,手里一旦出现了空出的帽子,都希望将这顶帽子在内部解决掉。江南省一下子出现了两顶大帽子,这样的情形,还是非常少见的。这两个位子的松动,很可能令几百人甚至几千人受益。也有人分析,在班子配备问题上,中央通常是比较偏向省委书记的,毕竟需要省委书记掌握一省权力嘛,肯定会全力支持省委书记的工作,但同时有两个重要职位出现时,完全尊重省里的慈见,可能性不大,最好的结果,大概是解决一个。这一个,很可能是雍州市委书记而不是省委副书记。赵德良大概也清廷这一点,才会同时将两个位子都推荐候选人。
围绕这两个位子,大量的活动开始了,有人盯着常务副省长的职缺,也有人盯着组织部长的职缺,对于正厅级干部来说,一旦上了这两个位笠,前面的路,就完全不一样了。
比较有趣的是王宗平,他在当晚给唐小舟打来电话。他问唐小舟,听说彭省长要到雍州市,是不是真的唐小舟心里觉得好笑,你王宗平难道没有在官场过?没有下文的事,自然当不得真。可这话他不好说,只得说,我也听到一些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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