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不过一场梦

    一

    小韩赶到海上世界，已经是月上中天，晚饭时间早就过了。他急急忙忙地解释，说实在走不开，刚回国，事情多得不得了。看他赶得一头一脸的汗，白龄笑笑，说那不如泡吧宵夜好了，给你点几个海边烧烤，该也可以吃饱肚子。两个人就到了海边。

    海上世界这一带，因为有很多老外喜欢泡吧消遣，酒吧林立，夜晚霓虹争艳，比白天更显得繁荣。据说政府出资，打算把这里打造成深圳的兰桂坊。

    白龄找了一个露天靠海的台子，上风头，可以避开烧烤的浓烟。服务生走来，小韩要了两支百威，点了卤菜烤肉，这才静下心来看风景。

    白龄对服务生说老规矩。服务生点点头就去了，捧出的照例是红酒。

    小韩问：“熟客啊！你常来？”

    白龄笑着说：“晚上来这里吹吹海风，喝一杯小酒，挺舒服的。反正在家也没事。”

    小韩觉得，白龄当初突然答应嫁給她的台湾老板，从一个都市白领变成金丝鸟，跟姚开有着某种因果的关系，所以这天一定要汇报的事情，更难开口了。想了很久，逃也不是办法，还是直说好一些。

    “我这次去德国，没有找到姚开。”小韩告诉白龄，到德国时，姚开已经搬离了原来的公寓。听说他在德国混得也不怎么好，无非晚上去酒吧拉琴，并没有象他期望的那样进一步深造。他找了很多朋友，都没有姚开的消息，看来如果他不主动跟大家联系，这条线就从此断了。

    白龄听了，轻轻叹口气，说谢谢，麻烦你了。

    远处，已经开始有一两个琴手，拉着琴，逐个桌子停留一下，等待有人点曲。这是海上世界的一景：只要你出十元钱，就可以随便点一支自己喜欢的曲子，让琴手站为你专场演奏。对于三五朋友聚会，情人的二人世界，或者一个人的孤独寂寞，都十分适合。以前只有一个琴手偶然来晃晃，大概因为这里生意好做，现在琴手多了起来，还有学生来勤工俭学。

    白龄招招手，叫临近的男孩子服务生，问：“今天小红有没有来？”

    男孩说：“她这几天有场考试，没有来。我帮你另外叫一个？没有不会拉梁祝的。”

    白龄点点头，然后向小韩解释：小红是个学生，家境不好。酒吧老板介绍她在这一带拉琴挣钱。每次来都找她拉支曲子，我听了曲，她赚了钱，两全其美。

    小韩一笑，说你还是那个善良的女孩，没有变。

    两人说着话，服务生带了一个琴手过来，没有说话，就拉起那支“梁祝”

    熟悉的曲调响起，还是那样碧草青青，彩蝶翩翩。白龄已经听过千遍万遍，再听时依然是那样动人。姚开以前就经常拉琴給自己听，第一支总是梁祝，然后，就要自己点播。那个时候，男孩笑笑地站在小屋里，说再点啊再点啊小姐？自己坐在床边，翻着已经翻烂了的练习曲集，胡乱找，笑着点；男孩又拉，没有拉完，就说不要听不要听了，换一首换一首。直到拉也拉得累了，笑也笑得累了，忽然灵机一动，说：“请给我拉一支“随便”！”男孩先是一愣，然后又笑，冲过来从身后抱住，左手把小提琴抵在自己下颌，右手握了自己的手，两个人一起拉

    小韩听着曲，喝着酒，抬起头看这个琴手。他留着长发，脸背着光，阴暗的光线之下看不清眉眼。据说搞音乐的人都喜欢留长发，就像搞书法的人都喜欢留胡子，艺术这个东西真的有些奥妙。琴手拉得很投入，身体也随着乐曲晃动着，持弓的右手快速摆动着，就在他侧身的一瞬间，小韩看到了他的脸，飞快地伸手出去抓住了他，叫道：“姚开！”

    琴声嘎然而止。琴手看着小韩，再转过脸，正遇上白龄焦急而疑问的目光，就定了格。

    小韩拉姚开坐下，问：“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去德国都没有找到你。”

    姚开低着头，慢慢说：“回来一段时间了，”眼睛盯着白龄“你已经结婚了？挺快。”

    白龄说，是。我就住在海湾花园，很近。

    姚开冷笑一下，还喜欢听琴？

    白龄被那个冷笑刺的很不舒服，条件反射地回答：是，反正不贵，听得起。

    姚开摸出名片，給小韩白龄各发了一张，说多指教，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二

    白龄翻来覆去地看那张名片：姚开，小提琴授课，演出。下面有一行手机。几天来，她都在想，是不是应该当做没有再遇见，让一切都过去？可是茫茫人海中，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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