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皇帝的克劳狄乌斯召尼禄进宫,象征性地要给予他奖赏。
百叶窗大开着,碎光如水般流动在榕树叶间。这一处方形的窗景,好象一块莹绿的宝石嵌在砂石铸成的墙壁上。
尼禄坐在卧室的铜镜前,奴隶们象蜜蜂一样围着他,帮他整理行装。
女奴点燃阿拉伯乳|香,熏染他的衣服。修甲奴舞着锉刀修剪他的指甲,家奴站在他身后,手摇彩色羽扇为他驱热。
尼禄抓了抓自己蓬乱的银发,凑近镜子,指肚抚过下巴上柔软的胡茬。
“我的理发奴呢?”他不满地发问,“面带胡须可不是件高雅的事。”
家奴摇着羽扇,恭敬地回答道:“很不幸,他就在前几天患了疟疾,昨天请假回家了。”
“疟疾?”尼禄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他的眼眸随即如油墨般凝滞,有一种紧迫的意味。
“给他一万赛斯特斯让他养病。”他挥手支开女奴和修甲奴,“让所有奴隶都注意点,不要染上这个麻烦的病。”
“家里已经买进了能驱蚊的艾草。”家奴说,“只要驱走蚊子,就能远离疟疾。”
尼禄从银盒里取出刮胡刀,翻手一转,刃光如白浪一样翻滚过他的脸庞。他稚嫩的眼角泛起一点星辰般的微光,纤细的指尖如羊脂膏般排列在刀柄上。
他将略长的鬓发扯到后面,“家里还有谁会理发?”
家奴还没张口回答,窗外就有个利落的声音如飞箭般射进来:“我!”
尼禄心中如花芽破土般微动。
他扬起头,散乱的额发随即耷拉到眼睛。他的银发卷翘而蓬松,细碎的刘海半遮住眼帘,使他看起来十分儒弱和腼腆。
罗德直接从榕树上跳进窗子,蹬蹬地踩着书桌,最终如落叶归根般落到尼禄身边。
他有力地按住尼禄僵硬的双肩,一下子夺过刮胡刀,熟练地在掌心打着转,引起阵阵刀风。
“我会这个。”罗德笑着说。他在镜中与尼禄对视,旋转的刀光象水波一样在两人脸上疾速荡动。
他极好看的眉目与尼禄近在咫尺,近乎是一种雌雄难辨的美貌。
心绪敏感的尼禄连忙低下头,羞红如潮水一般逐渐漫过他的脖颈和脸颊。
罗德从盒子里挖出一坨脂膏,利钩般的手硬是扳起他的脸,重重地抹在他的下巴上。
“哦……”尼禄象被他欺负了一样,柔软的双唇抖动一下,本能性地攥紧衣角。
刮胡刀的利刃磨蹭着尼禄的下颚,罗德呼出的热息如游虫般钻进尼禄的耳洞。他衣料间的皂角味极凌厉,好象轻轻一闻,从鼻腔到肺部的血管都会被这气味割破。他的气质太强大,几乎要将内心脆弱的尼禄灭顶。
尼禄心跳加快。他偷摸地将眼眯开一道缝,恰好偷瞄到罗德线条深刻的锁骨、以及莹白的皮肤。
他忽然腹中一热。
未经人事的男孩,尚不清楚这个陌生的反应代表着什么。
罗德刮完胡茬,又撩起他的额发,剪羊毛似的,咔嚓几声剪短他的刘海。
他收起刀锋,盯着尼禄红得几乎泛紫的脸,自以为了然地说:“您不要紧张,我很熟练操纵刀剑,伤不到您。”
“……我不是那个意思……”尼禄小声地嘟囔一句。他软绵绵的语气听起来很无力。
罗德轻淡地瞥他一眼。他抓起桌上的湿巾,丢给一旁的家奴,“接下来的清理就是你的事了。”
家奴恭顺地点点头,放下羽扇,用湿巾擦净主人满是胡渣的下巴。
罗德拍掉黏在衣服上的几缕银发,准备转身出门。
“罗德……”尼禄轻飘飘地喊住他,神色有些羞赧。
罗德侧过脸,由刀斧削刻般的侧颜暴露无遗。
尼禄忸怩地捏着衣角,小心地问:“我要出去一趟,你能陪我吗……”
罗德皱起眉头,口气锋锐地说:“您不必如此卑微。我是您的亲卫,您有权命令我做任何事!”
尼禄产生一种得逞之上的安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