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厮正提着木桶往里倾倒活蹦乱跳的鱼苗。
齐庸凡走了过去,扶着湖边的石栏杆,问道:“哪儿来的?”
其中一名小厮一抬眼看见他,手忙脚乱地回答道:“启禀驸、驸马爷……这是公主吩咐管事送来的。”
齐庸凡拿过他手里的木桶,趁着灯笼的光,勉强能看清里头的鱼色。大多是七彩斑斓的锦鲤,只能用来观赏,肉质太腥。
“你把这些鱼倒到小河里,湖里不能养这些鱼。”
“哦、哦。”小厮忙道:“可是方才已经倒了好几桶进去了。”
“那就明日捞出来,顺便去市场上买些鲫鱼之类的,扔到湖里去。”
小厮一脸愕然,像是不明白齐庸凡为何看不上这些漂亮灵动的小鱼,而非要那种灰扑扑的食用鱼……
齐庸凡却没有再理会,径直往永旭楼走去。院内灯火通明,一路上看见他的仆人们纷纷弯腰问好。
他此前还不太适应,到如今已经能视其为无物了。
他走进书房,揪住小青问道:“公主用晚膳了吗?”
小青摇了摇头,“还没。”
齐庸凡咳嗽了一下,道:“那你跟后厨说一声,晚上我跟他一起用膳。”
“喏。”小青很快退下了。
齐庸凡几乎把所有家当都搬到书房里来了,包括他带来的平板和零食。在外奔波了一天,出了一身臭汗,他先洗了个澡,换上干净舒爽的长袍。
在家不需要那么讲究,他连亵衣都懒得穿,套上三角内裤,披上丝质外套,要多凉快有多凉快,反正其他人也看不出来。
前朝与琉球群岛交易频繁,因而木屐鞋也传了过来。市面上还有卖,不少贵族常以穿此鞋为新风尚。
齐庸凡逛街时图个新奇,也买了一双,穿起来感觉舒服很多。就跟拖鞋差不多,平日在家穿穿。
不过他不像一般人穿木屐鞋时还会套一双白色分趾袜,直接光着脚丫。
夜色朦胧,木门前点着几盏灯笼。齐庸凡手里拎着一双木屐鞋,向阁厅走去。
院子里正围了一群闲着没事干的侍女,花痴般盯着他离去的背影,激动道:“呜呜驸马爷太帅了!”
公主从小厌恶他人贴身服侍,因此这群新打发来府中的侍女每日闲着无事,便只能扫扫地,开个茶话会唠唠嗑。
“是啊。”另一名侍女摇头感叹道:“不晓得公主上辈子积了什么福德,竟能嫁给这么一位既有才华又俊美的男子。”
在他们眼中,方才齐庸凡离去的那一幕就如同最美妙的画卷一般,深深烙印在脑海里。月色撩人,而男子披着长袍,衣角随风摇曳,仿佛下一瞬就会乘风归去。
那趿拉着木屐鞋的随性背影,是公主府数十名婢女可望而不可及的梦。
“其实我早就见过驸马爷了。前年他考中状元,打马游街时,我给他扔了一个香袋……当时他还看了我一眼呢,不晓得还记不记得我。”
“唉,你做啥梦呢,这么多人给他扔香袋,他哪儿会记得你。”
“不过驸马爷最近总是和公主分房睡诶,是不是闹出了什么事?”
“可能公主不想生孩子吧……”有人犹豫道。
“怎么可能!这世上哪有人会不想给驸马爷生孩子!”绿衣侍女抓狂道。
众人:“……”说得好像有几分道理。
绿衣侍女舔了舔嘴唇,望着书房,红着脸道:“那、那驸马爷这段时间一直一个人睡,应该会很寂寞……”
年纪稍长的侍女拍了她一下,笑骂道:“小浪蹄子,想什么呢,驸马爷也是你能想的?当心被公主活剐了皮。”
大家都知道公主脾气很坏,阴晴不定,断不是个好惹的。寻常驸马爷注定一辈子无法娶妾,只能一生一世一双人。
乍一看似乎是一段传奇的爱情佳话,但也不过是碍于皇家情面罢了。
在这样的男权社会,纵使驸马爷无法娶妾,然出去花天酒地的却也不少。
绿衣侍女的确是在做梦。她盼望着能得到驸马爷的荣宠,哪怕无法得到名分,能有一夜偷欢她便心满意足。
侍女们换了个话题,继续叽叽喳喳地议论京城中的八卦,哪家米贵哪家肉便宜,谁家村里的儿郎要娶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