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点杀

馆、商店。

    换作是白天，这里绝对是行人如织，喧嚣繁华，生气勃勃，街上到处可见中文招牌广告，听着熟悉的乡音，看着熟悉的容貌，说得标准的和不标准的普通话，跟国内实在是没什么区别，而十三区，也绝对是巴黎最为繁华的区域之一。

    不久前那番热身运动下来，李欢微觉饥饿，很随意地走进了一家门面不大的中餐馆，店内没什么人，店老板皮肤黝黑，一瞧就不像是中国人。李欢对唐人街的情况颇熟悉，像开这种小里小气的门面，而且装修低档的，老板一定是来自越南或柬埔寨，开中餐馆混点小钱糊口。相反，只要门面大气，中国文化气氛浓厚，大红灯笼高高挂着的，那么必定是正宗的中国人开的餐馆，不仅餐厅如此，就连商店和超市也是一样。

    李欢随意叫了一碗面，选这里消夜也是一种潜伏手段，越不起眼越好，像老板这种冒牌中国货遇到正宗的中国脸蛋，加上语言不通，自然不会没事找事的上来搭讪。

    一碗面吃完，刚喝了点面汤润喉，这时，手机响了。

    接通手机，里面传来胖子的声音：“欢哥，我到十三区了，你在哪？”

    “你在福乐超市门口等我。”李欢是用法语回答。

    挂掉电话，李欢结了帐走出小餐馆，顺着街道一路向北，老远就见胖子拎着小提琴箱站在福乐超市的门口。

    瞧胖子穿着风衣一副音乐家的派头，李欢心里忍不住笑骂，靠，怎么选这么个箱子装杀人的玩意儿？他那德行再怎么样也冒充不了音乐家啊。

    见李欢走近，胖子迎了上来，说道：“欢哥，我们现在去哪？”

    “先离开这里再说。”李欢瞥见街口有两名巡逻的警察正朝这边走来，低声急促地说道：“赶快，你前面带路，去那家伙喝早茶的地方。”

    胖子听李欢语气不对，不再啰嗦，径直朝街对面的巷子走去。待胖子进了巷子，李欢才慢慢跟进，眼角余光一瞥，还好，那两名警察距离还远，似乎对李欢这个路人没特别留意。

    胖子与李欢一前一后穿过巷子，又过了一个小十字路口，进入了一条满是餐馆的小街道。

    胖子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大概是这条街了，李欢走快几步，跟上胖子，低声问道：“是这里了吗？”

    胖子头朝前扬了扬，小声说道：“喏，右前面二十米那家。”

    李欢停下了脚步，顺着胖子示意的方向迅速地瞧了一眼，餐饮店门面宽敞，卷帘门拉着，已经打烊；跟着，他又向早茶餐饮店的对面瞧了眼，对面是幢三层楼的建筑，太矮，绝对不适合潜伏……

    胖子一瞧就知道李欢在选择狙击位置，靠了靠李欢，朝店面斜对面一指，说道：“我探了一下，那位置不错，那家伙进店一般选择左边靠窗的位置，那幢楼虽然不是正对着，但视线角度已经足够了。”

    李欢瞧了过去，早茶餐饮店斜对面是幢六层高的商业楼，一到二楼是餐饮楼，三到四楼挂着硕大灯牌，上面写着浴足、保健的字样，再上面二层只有一两间窗户透出灯光，应该是办公区域。

    不错，李欢用赞赏的眼光瞧了眼胖子，这家伙调教得不错，不用自己吩咐就选好了潜伏位置。

    胖子瞧着李欢眼神里的赞赏笑意，胸脯下意识地挺了挺，颇有自豪感。

    李欢接过胖子拎的小提琴箱子，说道：“等会儿你就到那栋楼的四楼去做保健，或是浴足也成，放松放松，手机别关，等我通知。”

    胖子微微愣了下说道：“欢哥，那你呢？你不跟我一块儿？现在时间还早，要不咱俩一块儿去放松得了。”

    李欢笑了笑说道：“我可没你那福气，我得先上去候着，你一个人去就得了。对了，明天取证的时候小心点，别让人瞧出破绽，你待会儿放松的时候再琢磨琢磨。”

    “得了欢哥，你让我办的事情哪次没给你办好？放心吧，明天下面就交给我，至于放松嘛……”说到这里，胖子眼里有了丝暧昧，表情龌龊的笑着说道：“我放松的时候可是什么都不想，嘿嘿，那时候也没那工夫。”

    李欢瞧胖子一副猪哥表情，知道多说无益，摇了摇头，径直朝胖子选好的那幢楼走去。

    大楼的洗浴中心二十四小时营业，楼内大厅灯光如同白昼，两人大摇大摆地进了电梯，电梯门合上，胖子按了四楼与六楼键，很快，电梯在四楼停下。

    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李欢身子稍微移了移，隐藏在胖子身后，有胖子这堆肉山站在电梯门边，不怕外面的人看见。

    胖子微微磨蹭到电梯门快合上的时候才出去，一出电梯，就听见站在电梯旁的女服务员标准的普通话：“先生，欢迎光临，您一位吗？”

    电梯门缓缓合上，隐约能听见胖子的埋怨声：“一位一位。靠，差点上六楼去了……”

    听到胖子最后那一句，李欢笑了笑，跟胖子搭档就是省事，不用打招呼，那家伙就将事情给圆了，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电梯继续上六楼就没人会感到奇怪。

    电梯到了六楼，李欢并不急于出去，按着开门键，人则贴着电梯内侧仔细倾听外面的动静。走廊没有灯光，寂静无声，安全。李欢溜出了电梯，动作迅速地向安全通道摸去，要想上天台，还有一层楼梯得爬。

    天台的门紧锁着，李欢的手摸了摸皮带扣，轻轻一拉，一根两寸长的钢丝扯了出来，防患于未然，李欢随时都做好了被捕的准备，像这种撬开镣铐的小玩意儿，李欢身上隐藏了不下三根，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普通的暗锁，技术要求不高，对李欢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轻轻一撬，一声轻响，暗锁内的弹珠弹开。进了天台，李欢将门反锁，就算有人上来，至少可以给自己赢得隐藏的时间。

    天台空无一人，一排长衣杆晾着好几床雪白的被单，夜风吹过，被单猎猎作响。

    李欢很快选好位置，还真是好地方，身后有晾着的被单遮掩着，正好挡住后楼的视线。

    离清晨六点还有两个多小时，有得熬，这时李欢有点羡慕胖子，那家伙这会儿准是躺在按摩床上享受特殊服务。

    长夜漫漫，李欢打了个呵欠，困意有点浓，李欢将手机闹铃调到九点，设置成震动后，眼一闭，就缩在天台角落沉沉睡去……

    今夜似乎特别的冷，不时有带着寒意的夜风吹过，李欢身子缩成一团，偶而还哆嗦两下，迷迷糊糊之间，衣兜内的手机有了动静，连续的震动弄醒了李欢，睁开睡眼迷蒙的眼睛，此时的天色很晦暗。

    瞧着这天色，李欢心里还以为时间调错了，一瞧手表，没错啊？九时正。李欢心里咕哝了一声，靠，这天像是要下雨了？不妙念头刚闪过，天际就响起了闷雷之声，紧接着，稀稀拉拉的雨点落了下来。

    李欢心里暗叫糟糕，下雨了，目标千万别缩家里不出来，要不然几个小时的罪算是白受了。

    赶紧掏出手机，很快，胖子的手机接通了。

    “老板……有事您说。”刚醒的胖子很是机警。

    “你旁边有人吗？”李欢压低了声音。

    不用胖子回答，就听见手机内传来一声腻人的女人声：“这么早……谁啊……”

    死胖子敢情是在嫖妓！自己在上面喝冷风受冻，这个家伙倒很是享受。李欢心里郁闷，死胖子八成包了夜，娘的还跟老子叫穷。

    “嘿嘿，老板，您说吧，我听着呢。”胖子那边似乎有了点动静，将发出腻声的女人赶下了床。

    李欢语气急促地说道：“你现在赶紧在十分钟之内进餐饮店里坐着，最后选目标坐的隔壁位置，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吧？”

    “明白明白，下面的事情我知道怎么做。”

    “注意，将自己隐藏好，别他娘的被目标看出。”李欢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声。

    “老板您放心，我保证让您满意。”胖子的语气很轻松，不显一点紧张。

    挂掉手机，李欢动作利落地将小提琴箱子打开，分解开的M21狙击步枪映入眼帘，拆装各型枪支是特工必备技能，还是蒙着眼睛做动作，没见李欢费多少时间，M21狙击步枪已经组装成型。

    配上Sionics消声器，将ART微光夜视瞄准镜调好，再压上弹匣，李欢半蹲在天台边，瞄向了楼下的早茶餐饮店。

    随着瞄准镜的扫瞄，李欢透过餐饮店的厚玻璃锁定了目标常坐的位置，角度六十度，距离一百五十米，从楼顶上瞄准狙杀目标。胖子的确有眼光，所选的这幢楼视线非常不错。

    这时，胖子的身影出现在街面上，晃晃悠悠，脚步似乎都在发飘，这家伙一晚不知道做了几次？李欢心里再次不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