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夜锁重楼,霜影知道她只有垂泪到天明了。
“霜霜,”卫离隔窗低唤:“你开窗。”
“不开。”她早将窗子锁得死紧,果然防住下地狱的混帐再来骚扰。
“我破窗而入了。”
他还想硬闯?“哼!你作梦,窗子锁死了啦。”
“几根不中用的木栓耐得了我何?”沉浑的声音透窗而来。
下一刻,霜影亲眼见到几串窗锁无声滑落地。该死的,她忘了他惊人的内力掌风。再下一刻,窗子敞开了。
一袭黑衫移影如鬼灵,已然定立在她眼前。
霜影迸出两个沉沉字眼“滚啦!”
“你听我说。”卫离健臂一展,将她气得发颤的身子延入怀里。
“放开我。”她像只发了疯的小泼猫,对他拳脚相向“你还敢来抱我?”
他不会求人,也不曾迁就人,只除了她之外。他耐着性子好言呵哄着“霜霜,你安静下来。昨夜我没说,我此刻来向你坦白。”
“不要,不听。我巴不得有一把利斧能剖开我的脑袋,将昨夜的记忆挖掉。”伤透她的心还能有话说?准又想多骗她几回,罪加三等,再踢再打。
“哎哟!”花拳绣腿简直就像在打石头,手捶得好疼,脚踢得也好痛“如果让我知道哪里是你的罩门死穴,我一定往那里戳。”
他的罩门死穴就是她啊!
一张哭花了的脸蛋,满脸吃痛的表情,卫离将她双手反制,不忍她再伤害自己“霜霜,你不会忘了昨夜的。”
“哼!不过就是私会情郎,明天我就找一个新的。”力气输他,口舌上她才不吃下风。
“你试试看。”捂住她胡言乱语的小嘴,他一脸铁青。
她一口啐咬上他,逼他松放开手。
秀容惨白,染血的朱唇勾起蔑视媚笑“不必试,我直接做”
“我不准。”他的无名火气也节节攀升了。
“你不准?凭什么?就只准你和狐狸精乱来吗?”
“我没有乱来。”情非得已的权宜怎算乱来?
“睁眼说瞎话。走啦。我的房间不欢迎你”“好,我们到我的地方去!”他抱着她飞出窗外。
楚台风吹,虞楼月暗,夜景宛如昨。该死的男人空留华语,误她今生约。
半空中,霜影扯直喉咙大叫“你还敢强迫我?我会恨你到死。”
“很好,穷我这一生我都不放开你。哪天我死,我也要你陪我,你只可以有我一个男人。”
天空飘起蒙蒙细雨,蓝眸中只剩一片阴郁。才了断一笔仇恨,偏又添上一段新愁。不,既已重生,他的生命中怎可没有霜霜?卫离与霜霜,情缠到死。
“你为什么不放过我?”她瘪着嘴,强忍住泪,不肯在他面前软弱痛哭。
他纵声狂啸“还会有什么理由?我的心意你会不知?”
她拼命摇头“我再也不要知道了。”心死一次就成灰,她哪堪得起再让他伤害一次?
“听我说清原委,你就会再度成为我温柔可人的小霜霜了。”
“遇见你,是我一生的浩劫。我如果再听你半句甜言蜜语,让我屠霜影死无葬身之地。”
值此时,两人已经进入黑山区,下一瞬间就飞入他的寝房了。
“固执的女人,软的不听,你别怪我硬来。”方寸全乱,狠话迸出。
“使蛮玩阴的?我也不会惊讶。打从我遇见你,我就知道你不是一个仁人君子,我不怕啦!”
卫离将她摆放于他的大床上,倾身端凝着倔强的小脸蛋。
或许,只能来这一记狠招了——
“是吗?你不怕?你也不会为你的家人担心吗?”
她愀然变色,怒瞪着他。“你敢?”
“我不敢吗?”
她也不是没见过卫离发狠,他要是敢乱来,她她,她也拿他无可奈何。
心头气势已弱,只有小嘴能呛声了“我不准你伤害我的家人。”
“可。你乖乖听我说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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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雨沥沥,暗夜阴沉沉,两两交织成一张无边的黑网。
“你都说完了?”霜影僵靠着床墙,一张小脸冷如霜,轻描一句。
哪管他把故事说得天花乱墬感人肺脯,也不过又一个意欲欺瞒她的计俩。
她、不、会、再、上、当、了。
她无动于衷。
她完全不信他只字半语。
卫离几乎被击溃了。
他太小看这个小女人骨子可能被激起的强烈恨意了,他也太小觑霜霜比天还高的傲性了。
一时便宜行事的后果太严重了。
“我不该赴天山童姥之约,找她取解药。”眉凝紧,心紧,他全身血液都冷凝了。
霜影似笑非笑漠然以对“你去了,你还杀人。”一个与他上过床的女人。
“我杀该杀之人。霜霜,那女人不是人。你别用平常的眼光来审判我和她之间的一切。”他忍不住替自己辩白了。
“是吗?”少女的心整颗付出过,少女的梦幻只寄托在他身上,如今只得春残梦断。卫离这本大烂书,她根本懒得再多翻一页了。
霜影徐淡哼着“土匪头头,我可以离开你这个土匪窝吗?”
“土匪窝?”他眸色凝重,感概万千。
“法外之民就不能有一小块化外之地容身吗?一出生就遭到离弃的生命就不能有重生的机会吗?霜霜,你真忘了你当年的要求?我若不建立一个黑山寨,收纳一批混世魔王,如何证明你那一句话,人性未泯,天下没有绝对该死之人?”
是这样吗?黑山寨的建立只因她当日一句话?
就算他当日有心好了,他今日的辜负已伤她太深了。霜影弹弹手指,闲答一句。“你高兴解散黑山寨也没不可呀!我只想问,你哪时高兴放我回去?”
“无法挽回?”他一把擒住她的手腕。
“覆水难收。”她淡瞥一眼被他揪红了肤肉,随意耸耸肩。
“霜霜,你再信我一次。”求人的事卫离做了!
她定定地端凝着他,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连他的脸都看不清了,她如何信得了他的心?她唇边挂着无力凄然的冷笑“你说过,记住,我只要你一个人是你自残诺言。”
不信真心已成灰,不信情意唤不回。卫离放手一搏赌上了,反正再坏的结果也只是失去她,他从此深陷万劫不复的地狱而已。
“想走可以,想要保你家人安全亦可以。”他一脸阴冷酷佞,宛如打坟墓中重生的魔鬼,彻底落实了黑魔王恶名。
“说出你的条件?”霜影心头惴颤,背心寒毛一根根竖立了。
“当我的女人。”他将她板平于床上,贴上她的身。
纵然还赢不回她的心,他仍贪恋她一身温暖啊!
“你为什么要这样惩罚我?”寒透了心,秋眸里全是凄涩意。
“因为我要你。”他眼中燃烧滚热激情。
“我恨你要我。”她忿忿瞪住他。
“我不要听这个。”霸气的唇狂叠上她。唇齿相依,血骨相融,毁天灭地的霸恋,他依然拥有他的霜霜啊!
这一夜,卫离没让霜霜走。
往后许多夜,白纱山与黑风山之间,卫离也经常踏着月色来,踩着晨风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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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儿、雪儿。娘有一个决定了。”
这日正在用午餐,屠如风突然放下筷箸,郑重对两个女儿宣布。
“什么决定?”小雪影向来没心机,愉快地再喝掉半碗鲜鱼汤,舔着唇上留下的几滴汤汁。“好好喝喔,今年烙恨溪里的黑斑鲈鱼特别味美哩!”
屠如风眉头的结打得很紧“烙恨溪那头今年也特别不平静。”
不只如此,庄里也不平静。
暗夜里,她有好几次发觉空中有暗影来去。可恨她轻功一窍不通,追不到那绝世高手,只落得哀声叹气又天天心惊胆怕的地步。
“有吗?喔!娘说黑山寨呀?”雪影不以为意耸耸肩,继续进攻一盘翡翠白玉煨山珍。“姊姊说我们没啥好怕的,黑魔王不会找我们麻烦啦!”
“霜儿,你哪知道这些?”屠如风转问这两个月来特别沉默寡言的女儿。她真的大门不出一步,乖巧得不得了,也乖巧得让当母亲的深感哪边不对劲了
霜影一张小脸平静得近乎冰冷,她微扯开唇角“我想出来的。我吃够了。娘,我先回房了。”
其实,她只吃了半碗饭,配了几口菜,连雪影啧啧称道的鱼汤沾也没沾唇呢!
“霜儿,难道你不想知道我的决定?”女儿越是淡漠,为人母的就越挂心。她自小活泼热情好动的霜儿怎么变成这样?
霜影只让脚步顿了顿,并没有转回头“娘请说。”
“从中原招募高手来护庄子根本缓不济急,我想我们直接搬回中原去吧!”
“我知道了。”霜影轻轻滑步,逝如一抹没有人息的幽影。
屠如风心头的隐忧更凝重了霜儿分明满腹心事,却半点也不肯透露。
小雪影一听,倒是兴奋地抛下碗筷蹦跳过来了。
“回中原?我们要住到哪个城市去?是烟花三月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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