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打开院门,婆婆就看见了慌慌张张的儿媳妇站在了门外,还不住地向后望,似乎有追兵一样。
“小辉!你怎么回来了?不染呢?”来陈家串门的顾盼辉的妈妈闻声也走了出来。但一出门就被女儿怪异的模样惊呆了。
头发有点乱,不是有点乱,是很乱了,就像早晨起来没有梳过的杂草。头发既然没梳,那脸自然也没洗了。但她的嘴唇却红润得过分,有被蹂躏过的红肿,简而言之就是被狠狠地吻过了。顺着她的红唇往下,虽然遮得很严实,但微微**出的一段白皙的脖子却泄漏了秘密,因为上面怖满了红红紫紫的印记,好象也是嘴唇的杰作。但是哪一个男人的嘴唇就有待考证了。接着向下,毛衫,大衣,上面还算齐整了。咳!下面这是什么,又长又肥的裤子,不用仔细看也知道那是男裤。再往下更离谱了,脚蹬一双拖鞋,还好是女士的。
顾盼辉顺着她们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往下“啊!”已经数不清这是今天的第几声尖叫了“我,我怎么穿了他的裤子?那、那他怎么回家?”所有的一切迹象都指明了一个事实,她们的女儿昨晚大约是“强暴”了一个男人!一大早做贼心虚地仓皇出逃,而且还蓄意地穿了人家的裤子,让人家起不了床,无法纠缠着她负责。证据确凿,不容抵赖。看她那贼头贼脑的模样,百分之九十九错不了。
那个男人是谁?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应该是那个帮她开画展的男人了。这些日子通电话,她可不老是把那个陈峻极挂在嘴边吗?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看见婆婆和老妈了然于胸而且非常暖昧的表情,顾盼辉连忙为自己辩护。
“不是我们想得是哪样?”顾母嘻嘻笑着“你没占那个男人的便宜,还是你没占了便宜之后丢下人就跑。”
“啊!”顾盼辉又抱头,发出了第n次尖叫,之后便抱头鼠窜进了院子“我没有回来,无论谁找我都说没看见我!”又窜进了屋子。
两个女人相视而笑“好事近了!”陈母低声道。
尾随进屋,两个人没有放过顾盼辉的打算。
“小辉!还是老实交待了吧!这里也没外人。”顾母坐在了女儿的一侧。
“小辉!是不是帮你开画展的那个叫陈峻极的人啊?也姓陈,那不染倒是很方便。”婆婆挨到了媳妇的另一侧。
顾盼辉深知是逃不过这两个出身克格勃的女人的严刑逼供,真是出了狼窝又入虎穴。为什么不肯放过她?
“你们别烦我了行不行?我心里很乱。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哭丧着一张脸。
“事情总要有个解决的办法,烦躁和逃避都于事无补的吧?你到底爱不爱那个陈峻极?如果爱,那一切就万事大吉,开始你的第二次婚姻。如果不爱,那就说清楚,大家以后还是朋友。就算上过床也没什么了不得的,贺丰早都不在了,他也没结婚,碍不着谁不是吗?你到底爱不爱他?”顾盼辉不禁对身边的两个五十多岁的妇女刮目相看,没想到中国的妇女解放运动解放到这种程度了。真是汗颜,原来是自己把自己设定到了黑暗的旧社会,寡妇偷人活该进猪笼淹死。真的是落伍了。
“说呀!你爱不爱那个叫陈峻极的人啊?”性子比较急的顾母再一次催促。
“我不知道!”顾盼辉低下头,她真的不知道吗?
“那你总知道你喜不喜欢他,讨不讨厌他吧?”婆婆退而求其次。
“当然不可能讨厌了。”顾母替女儿回答了,毕竟是她肚子里跑出来的,多少还是了解的。
“你其实是很喜欢那个陈峻极的,只是你的心里还有贺丰这个心结是吗?”婆婆低声但是严肃地问着。
顾盼辉抬头看看婆婆,又低下了头。算是默认吧!
“人都死了快五年了,你也为他守节五年了。够了!如果他爱你,一定希望你把握机会寻找另一段幸福,希望有好男人来关心你照顾你,不让你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生活。如果他私心希望你这一辈子都是他一个人的,那他就不是真的爱你。你也没有必要为他守身不是吗?”婆婆很冷静地分析着。
“我知道这些道理!但是”顾盼辉摇摇头“我还是很难做出抉择。一切来得太突然,我是感觉到了陈峻极的爱,也知道他爱上我了。可是我怀疑他们的目的。或许他爱我是因为不染,因为陈家的长辈都非常喜欢不染,为了不染能真正成为陈家的孩子,他们授意陈峻极这样做的。毕竟他一向对他爷爷言听计从,连婚姻也不例外。我怎么能够成为我女儿的附属品呢?”
“那你认为他真的爱你吗?”顾母问着,这个很关键。
“我想是的。”这一点顾盼辉倒是很肯定。
“那你还有什么好抱怨的,那个男人爱你。他的家人为了陈不染都肯把儿子摆上柜台,你一点都不存在怕再婚后女儿会有受气的可能性。高兴还来不及,你还在这有的没的把事情越搞越复杂。这不是皆大欢喜嘛!”顾母的手指头狠狠地戳了一下女儿的死脑筋。
“那我也放心了!最担心的就是不染不被人家接受了。”婆婆煞有介事地抚胸。
虽然心里还是有一丝的不快,但这件事就算不提了。可是,那件事却无法释怀“可我不能忍受他说贺丰不好!”“咦!”这倒是犯了众怒“这可就是他的不对了!死者为大嘛!再说他凭什么说我女婿不好,他就是好啊!”总算得到了一丝赞同的声音,但这其中还掺杂着不同的意见“他为什么这么说?说贺丰哪里不好?”婆婆很平静地问。
“他说贺丰埋没我的才华、打击我的热情、限制我的发展。不是真正爱我!”
“胡说八道!”顾母更加义愤填膺“咱不嫁!不嫁这种小心眼的”
“原来他看出来了。”婆婆的一句话让顾母再也无法继续“这个男人还挺聪明!”
“妈!”顾盼辉睁大了眼睛,不相信地看着婆婆“你的意思、意思”
“没错!贺丰亲口对我说过他是故意贬低你的作品,让你认为自己没有这方面的天分,那样就会继续依附于他,躲在他的身后。”婆婆叹了一口气“的确是这样的。”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顾盼辉大叫着,忽然一切一切自认为最美好的东西都变得丑陋了,那曾经是最珍贵的爱情也变得一文不值了,全心全意地信赖成了愚蠢的代名词,那个她最爱的男人几乎可以等同于扼杀她艺术生命的凶手。
“他怎么可以这样做!”泪水夺眶而出“我那样的爱他,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顾盼辉声嘶力竭地喊着。
顾母目瞪口呆,只是喃喃着:“怎么会这样?怎么是这个样子呢?”
“因为他爱你!”
“我不相信这种狗屁烂理由!他妒嫉是不是?他无法忍受其他人的成就超过他是不是?尤其是他的妻子是不是?我只能是陈贺丰的妻子是不是?这才是真正的理吧!”顾盼辉冷笑着“难怪不染会说我傻,脑袋少根筋。我居然被骗了二十几年,而我还傻傻地把他的话当成圣经,深信不疑。”
“贺丰他真的不是妒嫉,他是因为怕失去你。”婆婆依然保持着平和的语调“如果他是因为妒嫉,我是不会答应的。在我和你死去的陈爸心中,你和我们的女儿没什么两样。发现了他似乎有意在贬低你的画,我和你公公曾经和他谈过的。其实你们在一起这么多年,尤其是他上大学之后,那些女孩子就不停地骚扰他。众口铄金的力量你也是懂的,或许你可以相信他一次,两次,三次,但谁又保证你永远相信他。他最初是如履薄冰地维系着你们的关系,但后来他发现你真的非常信任他,即使是发现他被女孩子灌醉倒在人家的怀里。你都是直接把他带走,等他酒醒之后解释。但他不认为自己有这个肚量,尤其是在他发现你在绘画方面的造诣已经颇深的时候。一个美丽而有才华的女画家和一个家庭主妇的遭遇自然是不同的,他甚至后悔把你带进这个圈子。在艺术的那个圈子,婚姻对于一些人来讲根本是狗屁。他不能保证你会不会遇到他遇到的事情,也无法保证自己是否会像你一样每一次都无限量地信任,冷静地处理。他一定会像其他的男人那样妒嫉得发疯,随之而来的就会是争吵、解释、和好,周而复始下去必然导致婚姻破裂。他害怕在某一天会面对那种局面,所以他要把它消灭在萌芽的状态,让你渐渐地淡出。其实我想最根本的原因是贺丰缺乏自信,尤其是在你的面前。事情就是这样,其实在他去世之后,我一直想告诉你的。但却不知怎样开口,所以我不停地鼓励你,鼓励你把你的画向世人展示,可我又不想破坏贺丰在你心目中的形象。”婆婆垂下头“对不起,这种行为真的很卑劣、很自私。你有理由不原谅贺丰、不原谅我。”
顾盼辉的头扭到了一边,不想看也不忍看婆婆乞求原谅的眼神和她过早花白的头发。想起了贺丰不止一次地抱着她对她说如果有一天发现他欺骗了她,不要原谅他,千万不要原谅他。又想起在美女如云的美院中,他是如何紧张那时还是个丑小鸭的自己。而自己的怀孕其实是他蓄意的结果,因为已经毕业的他不放心让她一个人留在美院,两个人爱情的结晶会完全拴住她的心。因为她有着凡事都漫不经心一切随缘的个性,但对于感情又出奇的理智,虽然她也爱极了贺丰,但她从未用爱去束缚过他。这也正是贺丰不安的根源吧!比起那些天天缠着他的女生,自己女朋友的超然太特立独行。好听一点是给你充分的自由和选择空间,另一种解释是根本不在乎他。当别的女孩子因为男友和其他的女孩子谈笑而争吵时,贺丰却因为她连问都懒得问而生气。
顾盼辉忽地笑了,除了笑之外,她还能怎样?伸手抱住了婆婆瘦瘦小小的身体“妈!我会把那当做他爱我的一种方式的。贺丰曾经问过为什么我不以别的女孩子的方式去爱他,我的回答是因为我是顾盼辉,我有我的方式。那这就是贺丰的方式,不同于陈峻极的方式。”
“小辉!”婆婆泪眼婆婆“你真的是这样想的?”
“也只能这样想了,不是吗?这样想会让我好受些,我不愿意恨任何人,因为那样会很累很痛苦。我为什么要让自己痛苦呢?这也是我一直的生活态度。”顾盼辉替婆婆擦去泪水“何况贺丰是爱我的,这我可以感觉得到。我没办法去恨一个爱我的人。”
婆婆看着她明显受了伤的脸“我知道了解这个真相,对你来讲非常不好受。但你现在也可以完全地敞开心胸去爱陈峻极、去接纳他。贺丰不再是你们之间的障碍!”
“妈!”顾盼辉把头埋在了她的肩上,不知是喜是悲!
“一会儿你就回去吧!”帮女儿把头发梳齐整的顾母这样吩咐着“不知道的还当你出了什么事呢?”
吃着“早餐”的顾盼辉边吃边摇头“我还没见着爸呢!没关系的,我一会儿打个电话回去就是了。”
“我看你还是先回去,等订了下来,带着不染和他一块回来是正事。”婆婆又给她炒了一个小菜,放在她跟前。
“不要!还是明天再回去吧!”顾盼辉推三阻四的,究其原因,还不是不知道如何面对陈峻极,怪尴尬的。
“小心我拿扫把赶你回去!”顾母又戳了一下她的脑袋。
“妈!”顾盼辉忿忿地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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