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风色差点吓掉了裤衩,掀帐滚出的狼狈,同摔落床榻没两样。
抬见女郎斜坐绣墩,一袭水蓝襦衫碧罗裙,两条浑圆修长的大腿交叠而起,滑润如水的曲线浮出裙布,比赤裸的剪影更诱人,合理解释了青年高高支起、昂扬指天的裆间。
果然鹿希色余光瞥见,雪靥微泛娇红,咬唇啐道:“呸,德性!”应风色心虚已极,手扶佳人葫芦也似的玲珑腰臀起身,女郎却搂住他的脖颈,贴上柔软湿凉的唇瓣。
这一吻又深又长,如无休止,道尽言语难诠之物,偏又香甜滑软,令人难以餍足。应风色惭愧起来,回神将她压于锦榻,单掌攀住坚挺高耸的乳峰,揉得鹿希色襟口狼藉,松开的肚兜上缘露出大片雪肌,浑圆饱满的乳廓尽收眼底,堪称绝景。
鹿希色忍住絮喘,架住魔爪不让肆虐,推开男儿胸膛。
“别……晚点儿……夜里再给、给你……啊……不要……光天化日的,你不怕丑,我还怕给人撞见……起来!先……先说降界里的事儿。”
应风色就怕这样。只消霸王硬上弓,狠插她个几百下,教女郎泄得身软如绵,也就混过去了,说帖再想不迟。
但应风色自己心虚得要命,狗鼻子里总飘着储之沁、满霜的膣蜜气味,恐被玉人嗅出,推搪一阵,衣裳都没脱成,鹿希色兴致大减,益发澄明起来,索性起身整理衣发,随口说道:“若非这回遇上,我还不知降界竟有单走的玩法。同机关拼搏一夜,全搞不清东南西北,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以为这回死定了,谁知糊里糊涂过了关,挣不了多少点数便是。你那边如何?”
应风色闻言一凛,支吾道:“也挣不多。这回怪得很。”
他原以为鹿希色未被选召,缺席了这一轮,听女郎话意,竟也是通关而回。难道……瓣室竟有两处?既如此,她有没有被——“你做什么?”回神发现自己握着鹿希色双臂,额角隐隐生疼,可见用力。女郎微蹙柳眉,看得出在忍痛,但一双妙目盈如秋水,关怀远在疑虑之上。
“应风色……你怎么了?”
“不,没什么。我没事。”他松开手掌,陷入沉思。
依鹿希色性情,如与其他男子交合,必定据实以告,亦能猜到应风色这厢有相同的情况,不会是这样的反应。况且她还提到“单走”,表示那厢是单打独斗,并未与旁人组队。
这就怪了。同在降界,何以有两套截然不同的通关模式?
正待细问,一前一后的错落跫音穿过小院,倏忽已至,响起福伯低哑嘶薄的嗓音。“公子爷,龙方少爷来找你啦。”没等回话,镂花门牖咿呀一声推开,老人身后冒出龙大方神采飞扬的白胖脸盘。
经应风色严正警告,且知悉鹿希色与他的关系后,福伯不敢再像过往一样,闷着头贸贸然闯入,必先在院门外请示一二,以免撞破好事,平添主仆间的尴尬。
如此领着龙大方径直而入,毋宁罪加一等,怎么想都更不可饶恕,幸而小俩口并未心急火燎,就地针砭起来,否则场面岂非难看已极?偏应风色只有这种时候不会发火,笑着冲师弟挥手,权作招呼,也示意福伯退下。
鹿希色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明白他们一块儿长大,曾经相依为命,关系不同一般,但如今龙方飓色已不属风云峡,便考虑降界竞合,也远不是能放心让他直入内室,毋需候传之人。应风色抑不住对福伯的不喜,更形同在身边埋下隐忧,此消彼长,岂能无祸?对两者的态度要反过来才有道理。只可惜应风色不让她说。
他对她迷人的胴体始终兴致高昂,却不爱听她叨念琐细,仿佛这会让女郎变得无趣,污染了她独有的空灵。
鹿希色知道什么是妒忌,尽量不让扭曲的情绪主宰理智。
再说了,她连环绕“应师兄”的莺莺燕燕都没放在心上,能吃胖子的飞醋?这不过是男儿之间,她所不能理解的情谊罢了,如此际两人隔空碰撞的眼神,像忍着什么兴奋却不好吐露,挤眉弄眼的令人不耐。
龙大方瞥她一眼,旮旯儿里的心思也就矜持了一霎,忙不迭地转对应风色,眉飞色舞:“师兄师兄!那玉床——”应风色心里喀登一响,恨只恨相距太远,来不及堵上龙大方那张嘴,鹿希色却蹙眉打断他:“什么玉床?”
龙大方有些懵,反复移目,蓦地心领神会,笑得既淫荡又猥琐:“这么巧啊,你们原来一道……看来羽羊神也是个懂行的嘛!居然不是乱点鸳鸯,啧。要说我那个,真是——”情难自禁,正欲伸手比划曲线,忽对上师兄的疾厉眼神,差点儿没给咽落的一大口馋涎噎死,愣愣住口,就听应风色接过话头道:“这轮降界我俩都是单行,没头没脑的,差点就过不了关,自也挣不了多少点数。”
“单……单行?”龙大方茫然不解。玉床上锁着一丝不挂、情欲正炽的美丽处子,不但得替她破瓜,还要弄出淫纹来才能过关……这能单行,怕是太监阉人才肯干。他与他那体态媚艳、修长高挑的白皙美人可是磨破了肉茎油皮,还舍不得停,极尽缱绻,快活得像在作梦一样。
应风色恐他说漏嘴,正色道:“鹿希色说,她那边遇上的全是杀人的机关,整晚追赶跑跳碰的,我正问她详情。”转对女郎。
“也不是什么杀人机关,就是水车磨坊似,连立足之处也无,从头到尾转个不休。”鹿希色直觉接口,扼要将情况说了一遍。
她在黑暗中醒过来,摸黑走了几步,忽然跌落,所幸及时攀住一条缆索般的物事;就着些许光影细辨,才发现悬在一堆巨大的齿轮机簧上方,置身之处似是一座塔,却没有供人使用的阶梯门户等设置。她被缆索拉扯得忽升忽降,容身的空间转瞬又将被机括辗过填满,只能不断改变位置,寻隙喘息,保存体力——应风色立时听出不对,与龙大方交换眼色,显然想到了一处。
“……你最后是怎么离开的?”
“离不开。”鹿希色耸耸肩。“但那些巨大机括移动有一定的规律,我只能确保下方时时是净空的,一旦跌落,不会被倾轧卷绞,像碾谷壳儿一样被压得血肉模糊。接着就只能等了。”
——等降界结束,失去意识的女郎摔落在静止的安全处为止。
这是场漫长的考验,耗磨的不只是精神体力,还有“不知何时结束”的茫然恐惧。没有强大的意志力,决计无法支撑到最后。
两人瞧她的眼神,不觉蕴满敬意,或还有“幸好不是我”的侥幸。
龙大方开始能理解师兄为何要隐满:被拥有这种钢铁意志的女人,知晓他背着自己乱搞,后果不堪设想。光想着都觉卵囊隐隐生疼,裆间飔凉一片,遑论和盘托出。这种时候只有白痴才会说实话。
应风色边听边动脑筋,女郎还未说完,已将说帖编得七七八八:保留瓣室、玉床、青石枷,壁上的花卉图形也不必隐瞒,只抹去淫纹交媾等,改成单人开锁,逃出囚牢的斗智过程。七成的实话掩饰三成谎言,万不得已时只消藏起关键,五五对开也足够隐蔽真相,以假乱真。
龙大方听他娓娓道来,心领神会,知道什么该说,什么连提都不要提,两人的说词严丝合缝,就算鹿希色直觉敏锐,也指不出具体破绽,只道二人有话想私底下说,大大伸个懒腰,兴致索然。
“横竖没进展,我先回去睡觉啦。”意有所指地望了应风色一眼,樱唇微歙,却未出声。
她俩合修《冰心诀》多时,虽遁入虚境、照见彼此的体验也只那一回,默契是越来越好,一瞥便能传达心意。鹿希色之所以轻易放过他,除彻夜折腾尚未歇息,身心俱疲,一方面也希望他把握机会,同龙大方说明二事:一是与叶藏柯的合作,一是无乘庵小队的存在。
叶大侠若于降界内引发骚动,而后龙大方才被告知,此后再难同心。当日应鹿往东溪镇一行,独独撇下龙大方,也势必引发信任危机;眼下虽是迟了,晚说总比不说好。
她知应风色对龙大方迷恋江露橙,甚为不喜,但许多事原本便无关好恶,争的是个道理。失却理路,不免招人忌恨,何苦节外生枝?
但应风色总不听她的,心情好便调笑敷衍过去,心情不好,也不是没为此激烈争执,乃至大打出手。尽管没什么事是一夜激烈缠绵揭不过的,要不就接着再缠绵一夜,鹿希色仍不放弃提醒爱郎,莫在无谓处把事做绝。
龙大方不知女郎心中计较,眼巴巴送走碍事的嫂子,逸兴遄飞,涎着脸搓手坏笑:“好嘛,原来你们不是锁在一间屋里……师兄那厢遇着了哪个?是小师叔,还是洛家妹子?哎唷不好,莫不成是满霜?她还是个孩子,师兄你居然下得了手,简直禽兽!”不知怎的很佩服似的,“禽兽”二字听着像是褒扬艳羡。
他倒非刻意跳过江师妹,料想师兄明白己意,便与她同处一室,肯定是尽力回护。如玉床上锁的是鹿希色,龙大方虽不敢说坐怀不乱,但他素来敬畏这位师姐妹子,面对她讥诮冷漠的锐眸,十有八九硬不起来。都说“朋友妻不可戏”,况乎师嫂?
须得欺瞒鹿希色,与师兄在一个房间里的肯定不是江露橙。
应风色淡淡一笑,不慌不忙,扬眉道:“是位初见的姑娘,名叫柳玉蒸,说是玉霄派迎仙观的弟子。”龙大方击掌笑道:“实是太巧。我那姑娘也说姓柳,叫柳玉骨,与师兄那柳姑娘只差一字,生得可美丽了,胸是胸腰是腰,肤白如雪,窈窕修长。依我看,个子只怕比师姐妹子还要更高些。”
——“玉骨”正是柳玉蒸姐姐的闺名。
应风色敛起笑意,细细问起师弟所遇。
按龙大方的说法,他在石室醒来,室内壁刻、玉床等一应俱全,与应风色所历并无不同。青石枷上的赤裸少女自称柳玉骨,白皙明艳,谈吐高雅,颇有名门弟子的架势,对出身却说得不多,毕竟身处险境,有所保留也是常情。
不同的是,待龙大方柳玉骨搞清楚游戏规则,耗费的辰光岂止数倍于应风色?约莫到师兄拥众美同冶的当儿,他俩才弄出淫纹,镜门首度开启。
“我在甬道里听运古色鬼叫,才知他在左厢。”龙大方笑道:“平无碧在右边的房间里。”二人均解不开壁刻之谜,正自束手,眼看时间流逝,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为指点他俩通关,龙大方一遍又一遍将冰山美人柳玉骨送上极乐巅峰,两人缠绵无那,直似蜜里调油,离开瓣室时,几与他一般高的修长美人像烂泥般挂在龙大方身上,温软喷香的娇躯里仿佛没半根骨头。
“你那儿一共几个房间?”
“不确定。”龙大方抓抓脑袋。“时间不够走上一遭,但运古色那间我是去了的,他那姑娘十分娇小,虽不如玉骨出挑,也算美人胚子,我记得叫海棠。皮肤黑了些,瞧着细嫩,尤其这个……啧啧。”在胸前比了个夸张的大弧,嘿嘿几声,神色忽尔沉落,看着有些出神,不知是回味少女的身段,或嫉妒起运古色那厮艳福不浅。
应风色懒理他的意淫,留意到少女亦以花卉为名,极可能也是玉霄派弟子。
若上一轮生还者皆被召入降界,那么龙大方那厢,合理推测也有五间瓣室,除互通声息的运古色、平无碧,应该还有两间分置着顾春色与幸存的双胞胎之一何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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