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的密道,却与男儿套好招,若被其他天女撞见,就说鹿希色扭了脚,被风云峡麒麟儿巡山时撞见云云。“……你不觉得巡山一说,一般是土匪用的么?”应风色委婉表达了内心的不满。
“那说你想强奸我怎么样?我能配合验伤,勿纵勿枉,包管成案。”
“冰无叶会让你嫁给我么?”
“想得美。”女郎“嗤”的一声笑出气音,语气轻蔑。“你又不回陶夷继承家业,舍你个天女也没用。他会教你加把劲儿,赶紧弄出人命来,回头让我把孩子生了,待你坐上宫主大位,再拿母子俩威胁你。”
谁都会这么做的。应风色在心里叹了口气,转移话题。
“是了,若拳谱所藏解析到最后,真是一路掌法的话,总不能就叫还魂掌罢?一来不好听,二来关联太近,我可不想让人追到拳谱之上,然后发现谁丢了孤本。你觉得叫什么名目好?”
“也别叫明玉掌,理由同上。”鹿希色娇躯微晃,似耸了耸肩。“若教我家主人发现我泄漏了心诀,也是麻烦一件。”
应风色道:“那只能叫风雷掌了,听着像哪个五大三粗的江湖豪士所使,袒胸露乳满面于思,张嘴金牙还带着口臭。”鹿希色笑得花枝乱颤,使劲拍肩赞好。应风色叫苦连天:“姑奶奶你这打法,不用风雷掌都能弄死我啊。是了,你在幽明峪里有什么浑号?”
“干嘛问?”
“这路可能存在的掌法,是你我令它重现江湖的,以我俩之名为名,那是天经地义。不幸区区贱名撞了个‘风’字,叫风希风雷掌实在不好听,又不能叫色色风雷掌,成武林公敌了都,干脆从绰号里各取一字,师姐意下如何?”
“色色风雷掌挺适合你。”鹿希色忍笑想了半天,轻声叹息。
“对不住啊,浑号是有,怕你听了吐血。主人说我像擀面杖。”
“擀……擀面杖?”
“拿不出手,炸不落锅,丢了可惜,搁着碍眼。懂使的人不差这根,随时能找到替用的;不懂使的就只能靠直觉,拿来打杀便了。你知不知按阳庭县诉讼文书所载,厨下最常用于杀人的不是菜刀,居然是擀面杖?”
应风色难得沉默了许久,无预警地打断她自顾自的言笑。
“……他对你说这种话?”
“人要伤人,那是挡不住的。”女郎一派澹定,声音里仍带着笑。“至少我学会了别往心里去,不用你瞎操心。”
应风色想说“你才不是擀面杖”,没什么拿不出手、只能打杀之类的事,但此际这么说很是虚伪,像瞧不起她似的,鹿希色不是那种需要廉价同情的弱者。青年耸了耸肩。“你知道,从形状和尺寸上看,我才是真正的擀面……哎唷!”
笑闹间晚风渐起,满天红霞只余紫绀色异光,天空已显现出星辰大海的模样,只是还未亮起辉芒。应风色虽练过暗器夜眼,不带灯笼走山路仍十分危险,他不懂何以鹿希色坚持空手,直到草丛飞出点点幽绿。
“是……萤火虫!”
他来龙庭山忒久,都不晓得山上有耀夜,也可能童年结束太早,来不及见得山里的另一面。“跟着亮火虫走,不怕摔下崖,我家乡人是这么说的。”女郎趴在他背上喃喃道,不觉带上乡音,檀口吐出的湿热香息一会儿喷在颈背,一会儿呵在发顶,似追着漫天飞舞的耀夜,四下游目。
要不多时,幽明峪的平缓山形映入眼帘,未见坛舍檐影,但应风色明白穿过某个肉眼难见的无形禁制,背倚明玉涧的羲扬殿等古老建筑将次第浮现,已到了须得止步的隐密疆界。“这样,既然我叫‘天阙铜羽’,你是‘擀面杖’,那就各取一字,叫《天仗风雷掌》好了,木字边的杖不甚好听,改成倚仗之‘仗’。你身边是有人的,咱们盟约既结,自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谁也不许违背。”
鹿希色一跃而下,理好裙裳鬓发,低诵几次,展颜一笑。
“这名儿好,我挺喜欢。”
应风色扔给她一枚小小的黄穗玉牌。
“带你出峡的那片岩隙有个术法阵,寻常是看不见的,有你好找;凭此牌径可通过,不致迷眼,小心别被下人瞧见了。那就……明儿见。”女郎微微颔头,没说什么,转头掠进夜雾,眨眼无踪。应风色始终瞅着她嘴角乍现倏隐的小细折,给钉住双脚似的怔立良久,直到周身青萤风舞,促织鸣夜,总算回过神来,赶紧动身离开。
接下来好一阵子,小俩口过得十分滋润充实。很难说是充实处太过滋润,抑或滋润处太过充实,总之就没有耕坏的地,牛倒是每日徘徊在累死的边缘,公母都一样。
鹿希色后来还是交出了冰无叶版的性功,或因字迹被笑的心理阴影,女郎只肯口述,应风色伏案书写时,还刻意背转娇躯,可见介意。在她的要求下,装帧好的抄本不落题封,留白一片,应风色还被逼着发誓,一旦读熟就立刻烧掉,以免流传泄漏。
“你是真怕冰无叶啊。”应风色斜乜着女郎,啧啧有声。“看来他确实有几把刷子。”
鹿希色哼道:“我这叫‘小心驶得万年船’。要不是恋奸情热,至于来贴你这小白脸?乖乖把裤子脱了,让姐瞧瞧你的小菊花!”伸出玉笋般的纤指,搔痒似勾他下巴,风情万种。应风色脸一垮:“别。我不喜欢这个《淫贱古道热新肠》的剧本,你答应不玩了的。怎么,现在是说话同放屁一样了?”
鹿希色一本正经。“我扮的是寡妇她姐,也是寡妇,是全新的本。叫《斜阳古道热直肠》怎么样?”
“你才斜阳!你全家都斜阳!”应风色气得脸都歪了。
两人手上的四部秘笈,《风雷一炁》堪称总纲,性命二元均不脱其所摄,内功部分明九钰虽写得囫囵吞枣,赖有龙喉如晦祖师的《九转明玉功》古本补全,况且男女双修的思路一通,两书中若干语焉不详的模糊之处,顿时变得澄明起来,益发佐证鹿希色天外飞来的奇想:《风雷一炁》的命功法门,本就是双修术,并非牵强附会,而是从开始就是如此。
青年愈想愈觉入情入理。
明九钰做为间谍献予龙王,起初定非武功好手。否则,其修为若不及应龑,必被识破,不说得不得宠,连命都保不住;若修为胜过应龑,那还破解什么武功?一刀了帐,回家睡觉便了。
她如何在十年中摇身一变、成为能夺下半痴剑反杀应龑的高手,藉男女之事提升功力的内秘蹊径,或许是绝好的答案。
这套功法并非窃取元阳阴精的左道,而是正正经经的砥砺磨练,不过是透过交媾罢了,近于内功中“朱紫交竞”之理。应龑没料到有这样的法门,无意间以浑厚充沛的至阳真气,日以继夜地打磨淬炼着身下婉转承欢的绝色娇娃,在于己无损以致不察的情况下,造就了配得半痴剑的真正剑主。
应、鹿二人年轻气盛,难免贪欢,再加上对双修法门涉猎有限,内力虽似有些进步,很快便遇上了瓶颈,突破无门,这一路的收获反而是最少的。所谓“练功”十有八九成了享乐偷欢,完全交代不过去。
所幸应风色思路清晰,做事讲究条理,鹿希色也不是任他搓圆捏扁、没有主见的柔弱性格,两人都重视效率,明快务实,每天虽不免“恋奸情热”一番,若遇大事,往往先搁一边的也是这个,彼此心念一同,甚有默契。
以《风雷一炁》挈领提纲,化用《九转明玉功》双修功劲,从《还魂拳谱》析出掌法的模式,也已确立起来。
“天仗风雷掌”前十八式,与拳谱中小人打拳的帧数相契,基本上是一图包一式;而同明玉功诀的搭配,也大致符合此一顺序,归纳起来十分流畅,应风色只花半日,便将运劲诀窍与招式搭配好,而试演可行与否,则又耗费了几天,确认这些招式能在实战中发挥作用,剩下就是练到身体本能施展为止。
应风色隐隐觉得这十八式若钻研透彻,不在本山“通天剑指”、“虎履剑”之下,其大开大阖、以气魄压胜的烜赫声势,则又在奇宫诸武学之上,杂于本门武功中使出,可收奇袭之效。
这十八式掌法虽非应风色所创,却是他从两套文本里比对筛选而成,换了别个眼力、造诣乃至武学天分不如他的,未必能理出这样兼顾理论和施行、有模有样的武功来,着实费了番心血。
青年珍而重之,不但写下要旨,还重绘了更详尽的分解图形,佐以奇宫惯用的特殊手、步法线图,“这连你也能看懂。”他端详着辛勤的成果,顿生感慨。“将来这些图文都要改的,等我们眼界更高、修为更深,体会得更透彻,才能使它真正成为一门名震天下的绝学。”
“我就不看了,你教我就好。”可能是对被当作门槛略感不满,女郎难得傲娇起来,但似笑非笑的神情又不像真的生气。她有意见的是招式名目。
应风色将刚猛的招数以震卦爻象命名,迅捷一路的,则取巽卦爻象名之,通篇都是“震来虩虩”、“言笑哑哑”、“不丧匕鬯”、“申命而行”之类,鹿希色连念都不知该怎么念,登时火冒三丈。
“写的这是字么?”女郎的指尖敲得纸面笃笃飞响,简直像是撞墙自杀的啄木鸟。“看不懂啊!这招叫‘捕风捉影’不是清楚得很么?还有这个,明明是虚招转实的路数,怎不叫‘雷轰雨落’就好?”
“……你再这样,以后我儿子生出来会很笨啊!”应风色也被嫌得无名火起。
“没有我,你连块排骨也生不出!”鹿希色冷笑:“就要捕风捉影,就要雷轰雨落,你自己看着办!”
最后居然就这么定了。名目文白夹杂的“天仗风雷掌”,肯定能让后辈武人练到精神分裂。那天夜里,鹿希色难得留宿未归,带着胜利者之姿轻解罗衫,褪得一丝不挂,无比热情,毫不介意给男儿狠狠弄至魂飞天外,啥功都顾不上练,连泄几回身子,烂泥似瘫软在他怀里,一觉到天明。
应风色对以过人雄风扳回一城毫无不满,翌日甚至稍稍退让些个,认命收下几个甚难入眼的名目,算是嘉许玉人婉转承欢;至于越想越觉自己亏了,则是很久以后的事。
但十八式之后,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当日鹿希色信手所翻,恰是第十九帧图,抄在纸上的明玉功诀,更是她随意摘就,取的是听起来最旖旎淫艳、根本在描写交合的一段,是明玉诀古本中十分靠前的叙述,并不接在第十八式“无始有终”的运劲法门之后。
连掌法也是侧重刚柔二劲的转化而非招式,隔空掌威力更是惊人,远非前十八式可比。应风色归纳出的法则,至此彻底无用,其后十七帧一时难解,只得搁置。
这天赐的第十九掌名为“雷风欲变”,从风格上看自是鹿希色的胜利,应风色只求嵌入雷风二字,以示此招劲力随化的特性。他有预感:“天仗风雷掌”由此,始晋入不世绝学的领域,之前不过是小小热身,须戡破个中奥妙,方能略窥九钰姑娘的武学堂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