喷雾“嘶!”地一喷,两手抓拢做最后的修整。
乃雏也将手上最后一枝玫瑰插进花瓶里。“好了。”
两人同时说。“太精彩了!”
全程陪侍在旁的柳明之轻轻鼓掌,他夸的不只是发型师的发艺,还包括乃雏的巧手。
大桌子上,摆着她细心装摆的三盆花,透明花器里盛着嫩粉色娴雅的金雀儿、风信子与白头翁,另一盆是妩媚的孤挺花配上陆莲跟翠菊最后体积最大也最狂野的一盆,是以火焰似的野生罂粟搭配姬唐菖蒲,强烈掳住所有人目光。
“颜色配得真好。”瑞奇在桌前驻足欣赏。
“那是当然的喽!”她自认对花草的热情,绝不输任何人。
乃雏站起一伸懒腰,就在这时,她看见镜里的自己,那个人是她吗?在镜里回望她的女生,有着一头蓬松浪漫的鬈发,将她本来就小的脸蛋衬得更加纤小细致。乃雏平常打扮不是披着头发就是扎马尾,从没想到自己也有雍容华贵的一面。
她视线与镜中的柳明之对上。好看吗?她以嘴型问话。
很漂亮!他点头,暗暗竖起大拇指。
乃雏望着镜子,露出满意的笑脸。好吧,就看在效果不错的分上,她就别再抱怨弄一颗头呆坐五个小时的事了。
离开时,她将花全留给瑞奇,不收他一毛钱,但有一个要求。房间里发生的事,不准透露给其他人知道。
“没问题。”瑞奇在嘴前做了个拉拉炼的动作。
步出vip室,趁随扈还没过来,乃雏压低声音说:“说真话,我比较习惯之前那个样子,顶着这颗头什么事也不能做,连戴安全帽也不行。”
柳明之想象那画面,她顶着一头浪漫鬈发却戴上安全帽骑摩托车,一声笑就冒了出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她朝他肚子一槌。
他正色道:“打扮成这样,本来就是要让人服侍。”
“但什么事都让你帮我做,我要干么?发呆?”
她不像其他千金小姐,已经过惯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更不觉得什么事都不做任人服侍的生活有什么好羡慕。她喜欢流汗,喜欢靠自己双手完成事情的成就感。
或许爷爷硬要帮她找个管家,就是要改变她这个“劣根性”
“谢谢你。”这才是她真正想说的。“知道要帮我买花进来。要没你的神来一笔,我刚才一定无聊死了。”
柳明之绅士地欠身。“让主人快乐,是管家的职责。”
他很高兴他猜对了。“那你呢?你喜欢做什么?”
“我?”柳明之眨了下眼睛。
“对啊,找刚看你一直坐在旁边没说话,傻等了四、五个小时,不无聊吗?”
“我在想程序。”他正想拿出他刚才绘下的图形,身后突然有动静。他手技巧一托。低声说:“有人来了。”
收到。乃雏点头,换用不耐烦的口气说:“我肚子饿了。”
“老太爷吩咐,请二小姐到俱乐部用餐。”两名随扈走过来说。乃雏还想抗议,她干么去那种老人家去的餐厅吃饭?
可柳明之却早一步打开玻瑙大门。“车子在外面等了。”
她轮流一瞪随扈还有柳明之,然后跺脚,出门。
一进气派豪华的俱乐部餐厅,乃雏立刻认出坐在大圆桌后的爷爷。
这儿,是集应用来招待贵宾的地方。门禁森严。要进来吃顿饭,没有专属会员卡,就算钱再多也不得其门而入。
“老太爷。”曲真提醒。
应庆祥抬头朝乃雏一瞟,眉头由松转皱。
发型ok,她几乎可以读出爷爷脑中思绪,但衣服不合格。
她看着爷爷嘴巴动了动,曲真点头,大步朝她走来。
“二小姐,老太爷要您到包厢用餐。”
这什么意思,她怒视再度低头用餐的爷爷,他是嫌她打扮见不得人?“放开我。”乃雏正想过去理论,手却被柳明之扯住。
“不行。”
你也不听听他刚才说了什么!乃雏用眼神控诉。他只是面无表情地摇头。“可恶。”
她重重跺脚走入包厢。门一关上,她立刻受不了地大喊:“他以为他什么东西?这么瞧不起人!”
一直站在门边的柳明之提醒。“服务生来了。”
乃雏面对墙做了几个深呼吸,调整好情绪,才要他放人进来。
当千金小姐就这一点讨厌,无时无刻都得注意他人限光,不得失态,不能没规矩,不能让家里人蒙羞丢脸。
乃雏从小就讨厌进来这儿,连吃个饭也不得轻松。与其绑手绑脚吃大餐,她宁可到外头买一个六、七十块的便当,大刺刺坐公园野餐。
“我要一份香煎珠鸡,一份烤洋葱,还有亚洋甘菊茶。”接过乃雏递回来的菜单,服务生无声退下。
门一关上。她立刻捧头呻吟。
柳明之走过来关心。“你还好吗?”
“头很痛。”
是她定力不够吧,每次跟爷爷见面,她就控制不住脾气。但发完脾气倒霉的又是她,头颈肩膀总觉得不舒服。
他弯身摸摸她额头,没发烧。“应该是神经太紧绷,帮你按摩?”
“让我靠一下。”乃雏将脸埋进他胸口,反手抱住他腰。
他居高俯视她纤小的肩膀,心里柔情万千。“你一定不习惯这样的生活。”
“是啊!”她低声叹。以往这个时间,她会坐在“myfavoritegarden”办公室跟同事一块吃便当。公司有一个柜子,摆子十几种不同口味的花草茶。便当一吃完,她会和小禾一块到茶水间,帮同事们冲杯茶。
大伙儿同坐在一块吃饭的温暖感受,是这儿或宽敞豪华却冷冰冰的应家没办法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