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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云带着他至偏殿用了膳,圆桌上摆着一溜饭食,家常、却尽是他爱吃的。
常歌久未见到祝政,问道:“你家先生呢?”
景云答道:“先生有事,让将军先吃。”
常歌问:“他可吃了?”
景云答道:“先生怕将军忧心,已先用过了。”
常歌听着这回答,颇有些闷闷不乐。要常歌自己跑去看画,自己却先跑去用膳了。
不过,须臾时候,常歌已将这点烦闷抛之脑后。他几日未曾好好吃过,这顿合他胃口的饭食倒是吃的有滋有味,回味悠长。
饭毕,景云像是极懂他的心思一般,又引着常歌去沐浴。
归心旧居沐浴之处,居然是一汪假山温泉。常歌泡进去的时候,深感上当。祝政在荆州究竟过得什么神仙日子,还在他面前装可怜。
益州军营之中沐浴极冷,全然是凑合着洗,和他这般仰头劲松低头暖泉的恣意生活,全然不同。想来,这三年,他才是过的可怜的那个。
浴毕,常歌草草更了衣。
他本以为,会着的是祝政的旧衣,做好了有些偏大的准备,谁料这红衫上身竟不大不小,恰巧合身,就像是特意为他备着的一般。
常歌笼了外袍,系好了腰间束带,着了配套的革带,这才迈出暖泉。
暖泉惬意,他开心地泡了许久,出来之时已是夜色笼罩时分。
门外等候之人又换了一位看着面目淡漠的侍童,他行了一礼,唤道:“先生请常将军至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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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这位叫做博衍的颇有书卷气的侍童,又是一番七拐八拐。常歌陡然发现,似乎回到了之前来到的书斋竹林前。
“这不是先生的书斋么?”常歌问道。
博衍回首行礼,解释道:“是。但先生不在此处,还请将军绕过竹林,往湖心小筑面见先生。”
言毕,他指了方向,居然停了脚步,不再引着常歌行走。
“又是自己去?”常歌问道。
博衍点头认同。
来归心旧居的首日,祝政神龙见首不见尾,一群小侍童引着常歌团团转,直闹得他颇有些情绪。
常歌顺着博衍所指的方向,怒气冲冲地走过去。
他倒要看看,祝政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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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暮低垂,天际挂着些宁静的沉星。
曲径通幽,竹林至湖边,戛然而止,只留一曲廊直通湖心。
廊上沿途点着莲灯,一路灯火被江风吹得烁动不已。廊下挂着一溜青铜风铃,送来阵阵泠泠之音。
有游鱼沿着曲廊溯回,搅动得江面一片斑驳的光。
常歌踏上了这片阑珊千灯的始端。
他想到了幼时长安城的祈福长烛,沿着中轴大街摆成一溜,一众虔诚信众沿途叩拜。祝政带着他站在城门楼上,望着这一片阑珊的灯火。
“这是在还愿。”当时,祝政向他耐心解释道。
那时,他耳边响起的是檐下的惊鸟铃,一如现下的青铜风铃之音。
常歌的指尖低低地掠过一排排柔美的莲灯。他发现,莲灯之中俱是红烛。
他一步步走,想再多看几眼江上斑斓灯火、廊侧跃动莲灯。这片江上美景让他的心情缱绻又宁静。就连湖水被游鱼搅动的水波声,在常歌耳中都显得温润柔和。
这路不长,他很快望到了尽头。曲廊末端站着一人,一袭红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