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醒朝他笑着,一字一顿缓缓说道:“到底多少?”
小二紧张地望了他一眼,声音几乎在喉咙眼儿里哼哼:“官爷,三枚和察五百。”
卜醒将桌一拍:“爷在建平也有十来日了,我问你,一碟豆干、一盘卤牛肉,究竟多少钱?”
那小二陡然不敢说话。
卜醒放缓了语速,言语之间尽是威压:“你什么意思。心有不忿,在这种地方恶心人?”
老板娘见状慌忙扑了过来,连声说:“诶哟这位官爷,真是对不起。二娃子脑子昏,许是算错了。我给二位重新算算,再赠一壶好酒,二位爷可别生气了。”
卜醒冷笑:“荆五铢、和察五百分不清楚,那可真不是一般的昏。”
老板娘见他眼冒冷光,急忙开解:“这位爷,别生气。看您脸生,许是外地来的,初到建平,咱们这单免了,就当给这位官爷接风洗尘,再赠您一壶芙蓉露,您看如何?”
卜醒偏着头,冷声说:“我们三个人,您一瓶芙蓉露,这怕是润嘴巴都不够。”
老板娘急忙说道:“三瓶,那就三瓶。”
卜醒冷笑一声:“真是被欺惯了。”
他随手丢了几枚和察当千在桌上,朗声道:“官老爷是谁,与你们何干?把眼睛闭起来、耳朵捂起来,好好的过你们的日子、赚你们的钱。操心这些,不嫌累得慌。”
“嗳、嗳,这位爷说的是。”老板娘连声道,又丢给另一位跑堂的一个眼神,这位跑堂的不情不愿地走到柜台,摸出三壶芙蓉露。
卜醒一手提了一壶芙蓉露,提了桌上的长|枪便往门外走去。丑将军掂起了一壶,老板娘却悄悄凑过来说:“公子,这壶好,更陈酿。”
丑将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将这壶放在桌上,拿起了另一壶。
莫惊风将剩下那壶拿上,三人鱼贯而出。
出了门,卜醒问道:“抓了大鱼,今晚放哪里?”
丑将军歪头寻思片刻,说:“许是太守府。”
卜醒无奈道:“好吧,今晚我另寻他处。”
丑将军疑惑道:“太守府大得很。”
卜醒摆摆手:“看见大鱼,我气不打一处来。还打不过,更气。”
丑将军闻言低头一笑:“骏马今夜给你送回来。”
卜醒望他一眼:“送不回来,赔我十匹。”
丑将军倒吸一口气:“你这是讹诈。”
卜醒嘿嘿一笑:“都是建威将军教的。”
卜醒左手托着酒壶,止了脚步,待莫惊风跟上来以后,右手将他一揽,说:“走啊惊风。今夜无眠。”
莫惊风问道:“将军这是要去哪里?”
卜醒一笑:“击西。”
荆州军建平主营。
主营内人数依旧寥寥无几。
山河先生坐在主帐中,帐内除了他,依旧是空无一人。他忽而闻到一股熟悉的甜香,当下屏住呼吸,又调用心法,将少部分吸入的甜香逼了个干净。
他将计就计,佯装软倒在矮几上,再不动弹。
常歌直接从主帐后方劈了帐布,侧身进入。他含笑望着软倒的祝政,说:“昨日我可允了你回来么?”
未等祝政回答,他将祝政一抄,闪身从劈开的帐布中出去。
一匹良驹已等在帐外,正是祝政昨日自益州军利川主营骑回来的那匹黑鬃骏马。
这次常歌颇有些良心,没像上次那边直接将他丢在马背上,而是费了一番力气,扶了祝政在马背上坐好,他这才上了马镫坐在祝政身后。
“……无端的,生的这么高。”坐上去之后,常歌低低嘟囔了一句,又翻身下了马。
祝政生的比他高上二三寸,又佩了玉冠,常歌坐在他身后,居然被他的体格挡的完全看不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