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荷,辛秋想,要不是风急雨骤,还能听上一段空谷回音。
两人撑着一把伞,辛秋在路上还看到新开的红莲绿藕,要是放晴,青红皂白的颜色,也是好景。
“想看的话,雨停了可以来看。”何忍冬突然庆幸自己送了他一程,不然他这说风就是雨的,打着伞半路兴起去看荷花,也不知道会不会直接将伞掷给那荷塘一角,蹲在那看被时雨打落开的荷花。
在闲暇的时候,辛秋会坐上那在狭小的乡道上行驶的公交,或是在宿舍楼顶望见了挂着个红笼的角楼、或是看到了偎依在芦苇江岸的平房、又或是在梦里听到了深院雨打芭蕉的声音……都能成为他前往的理由。
或许他这人有着满腔的爱意和浪漫,无处安放。
不知爱与恨,皆赠予春风,喜爱生活的人,活得一样有诗意。
何忍冬伞打得很好,包括他上车的时候,也一样将他遮得严实,没让他有开另一把伞的机会。
盛夏中,雨疏风骤来的快去得也快,晌午的时候,何忍冬抱着隔壁警局热心的片儿警顺便给他和祝姨带的盒饭,待在心理档案室隔壁的隔间,打开那部老旧却勉强跟上时代能点播的电视机。
旁边放着半块西瓜和道观义工堂师兄给他从斋堂要的枣泥山药饼,在热播的纪录片频道里随便点了部纪录片。
纪录片名字叫《人间》,片头是一帧帧快速播放的画面,或许是人,或许是景。渐渐的,速度就慢了,是一段又一段慢放的剪辑,其中有一幕是在一个巷口拍的,巷口摆着辆木板车,上头有花团锦簇,风顺着巷头吹进来,铺子上的风车和气球吹得哗哗作响,挂在杆架上的流沙瓶和首饰叮当作响,卖货郎不在,风把插在钉孔的一支杨柳叶吹得向上舒卷着。
辛秋放空看着那尖尖的柳叶,回想起刚才占了很长一段的片头,那是经过长街黛瓦、穿过小桥流水的荷山荷海。
他想起了那个在高山高歌的如仓鹰般的人,他说:“市井烟火也同样鲜活,这花这草得我喜欢,同样不输香花绿叶,我看沙砾浮尘渺小,世间看我也同样渺小。别人为了别人,我为我的花、为我的白鸽、为我的小鱼、为我的天空高歌。”
这时屏幕渐显的字幕出现:“市井长街,聚拢来是烟火,摊开来是人间。”
他掏出手机,这个点道观已经吃完午饭了,不知道何忍冬现在在做什么。
“如果想联系我,不妨直接打电话给我吧。”
他只是觉得,那是他鲜活的活在别人之中的标志,或许认可了他的能力、或许只是想闲聊二三句……但那其实都是来自想念和挂记,既然如此,我想正式的和你们聊聊,无法见面的话,我想听见大家的声音。
想起曾经来自何忍冬的解释,记住了他似乎很少用社交软件,想了想,还是给他打了电话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