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儿,虽然没多少肉,四肢倒是健全,眉心还有颗讨喜的红痣。他思及商队里也有两名女眷,便动了恻隐之心,道:“行吧,那你跟我们走。”
妇人连磕三个响头才抱着孩子站起身,在其他人羡慕的目光中加入了商队,有好心的伙计在板车上收拾出一角,好叫她和孩子坐在上面吃些东西。
领头走南闯北多年,深知这灾荒之地最容易遇到亡命徒,下令不在城中停留,后晌便出了城门,在土路上又行了个把时辰,叫队伍改了道,藏在一处山隘下休整过夜。
妇人看得迷糊,忍不住轻声问道:“这是做什么呀?”
领头的娘子递给她半块馕和一小壶水,道:“我们的货物虽不珍贵,车马却重要,今日从城里路过怕是要被人盯上,小心一些总是好的。”
妇人不知想起什么,眼里又是泪:“说得对啊……朝阙城先遭战乱又遇大旱,人都被饿成了畜牲,好多残废人和孩子都被他们……”
她说到后面泣不成声,周围的人们对视一眼,明白了她未尽之意——饥荒遍野时,人失了理智,跟野兽并无两样,倘若有落单的人遇上这种亡命徒,怕是要被活吃了。
众人唏嘘,又可怜她孤儿寡母,领头的娘子特意倒了一小杯马奶去喂孩子,直到后半夜才歇息下来。
篝火被顶上山石遮挡,也不怕野兽或流民被吸引过来,外围警戒的护卫和衣提刀,渐渐也觉困倦,错过了山壁上一闪即逝的影子。
婴儿难得吃饱睡熟,那妇人却睁开了眼睛,慢慢坐了起来。
白日里的凄楚孱弱都不见了踪影,眼里泛起幽绿的暗光,伴随着轻微的裂帛声响,八支长满倒刺钢毛的蛛腿伸展开来,稳稳爬上了山壁。
嘴巴裂开,露出尖锐口器,雪白的蛛丝喷射出来,眼看就要裹住一人的头脸。这东西十分柔韧,上面还有剧毒,活物一旦被笼罩进去,就会在窒息的痛苦里迅速毒发身亡,全身骨肉都变成蜘蛛的食物。
她已经饿了很久,今夜一定要饱餐一顿。
就在此时,一道小巧的白影从岩石死角一跃而起,蛛丝从中断裂,未落地便化为飞灰,下方熟睡的人们似乎还无知无觉。
见状,妇人目光冷戾下来,八支蛛腿发力,很快就追着那道白影上了半山腰。
此地空旷,寸草不生,月光之下终于可见白影全貌,那竟是一只白毛红瞳的狐狸。
“死狐狸,又坏我好事。”妇人啐了一口,“我等皆为妖类,本该互帮互助,你却三番五次为这些凡人对付我!”
“你吃人可以,别被我遇上就行,怪自己运气不好吧。”白狐猩红的眼睛微动,“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