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你坐的凳子脏,甭坐了,里头那铺床板我十几年前准备的,底下不知怕有多少虫子。”
“啊,你住口!”
“还有呢——”
“住口住口!”
……
一顿吵闹下来,叶瑞宁给赵肃气得格外精神,脑袋也不热了,夜里还多吃了一碗米饭,来到灵河村这些天,小公子何曾像今日这般胃口大开,尽是赵肃刺激的。
两人一人爱管教,一人缺管教,村长这会儿正躲在被窝里笑呢。
夜里又起了风雨,哗哗的雨水顺着屋檐落下,雷声将人惊扰,叶瑞宁辗转在枕边,碰到身侧的热源时,心里忽然一酸。
他好想他哥哥,想到忍不住时,眼眶愈发湿润,渐渐的打湿了蒙在头顶的被褥。
雨持续许久,后半夜雨停了,夜色更显静谧。阵阵幽曳的哭泣飘进赵肃耳中,赵肃起身盯着背对他睡觉的人,手一扯,竟扯不动被褥。
“为何又哭。”
叶瑞宁是赵肃见过最能哭的人,无端烦恼。
叶小公子让悲伤冲昏了头脑,被褥闷在头顶久了,一口气险些匀不上来。
他松了松手,眼神朦胧中,隐约看到人影往他靠近,暖活的,像他荣笙哥哥那样温暖,带着丝丝干燥的味道,好像阳光落在身上。
叶瑞宁便忍不住软下声音撒娇,认定眼前的人是他哥哥。他嘿嘿笑着,抱上来人的腰,好伤心道:“哥哥,你终于来看宁宁了。”
第7章
赵肃第一次被一个男人抱起来撒娇,觉得还挺新鲜,这小娇公子身体不似平常男人那般坚硬,细细软软的,现在抱着他把他当成他哥哥,说起话都软滴滴的,比个小娘子还要惹人怜惜。
披落的乌发遮住叶瑞宁小半张脸,露出白白的小下巴,思家过久,这会儿他抱紧梦中的哥哥一通哭,似是要将心底憋了几天的委屈忧愁哭尽,溢出的眼泪一点点把赵肃的内衫打湿,人还在呜呜的哭呢,忽然听到头顶传来沉声嗤笑,他噎了噎,抬起泪眼摩挲的双眸,水湿的视线里那活阎王的模样渐渐放大,直到他因泪水贴在脸上的头发被拨开。
赵肃开口道:“哭够了?”
叶瑞宁仿如从梦境中清醒,意识到自己紧紧抱着活阎王瞎哭一通后,惊慌地往床后倒去:“怎么是你。”
赵肃环臂,似笑非笑道:“我倒还想问小公子,我才进屋你就对我投怀送抱,莫不是小公子有断袖之癖?”
他的话令叶瑞宁脸色一顿涨红,又发着热,瘦薄地缩在床里,当真可怜。
赵肃见好就收,把叶瑞宁拎到身边为他探温度,看他想要随时挣扎,便板起脸唬他两声,这胆小的小公子果然僵硬地坐好不敢再胡来。
赵肃道:“深更半夜,我没法给你找个大夫过来,大夫留给你的药我去煎熬一副,你自己喝下去就休息吧。”
“那你呢?”
赵肃皮笑肉不笑地问道:“难不成小公子还想我这粗人留下来贴身照顾你?”他故意将贴身说得暧昧,目光肆意扫量,似乎真的穿过叶瑞宁薄软的内衫,看光他的身体。
“你、你这流氓,不准这般看本公子!”
叶瑞宁羞得耳根烫红,在叶府内没有任何人胆敢如此指示他,更莫提言语放肆轻佻,居然敢挑弄一个男人。
“那我走了。”
赵肃说罢起身,屋外还漏着雨,他把门窗都检查过才离开,剩下叶瑞宁抱着被子傻呆呆对着门口的方向出神,这一室安静,微晃的烛火刺激着他敏感的思绪,服用过药的身体愈发沉重,最后便是脸上挂着两道泪痕,昏在床里睡倒过去。
半夜风雨过去,翌日天清气爽。赵肃备好早饭,抬头就看到小公子病歪歪地站在门外,犹豫地不肯进来。他放下碗筷,不客气地自己先吃了起来,道:“小公子还要我这粗人请你进屋呢。”
话音落,叶瑞宁气咻咻地找了张凳子坐下,看清桌上摆的早饭后,清秀的眉毛顿时挤了起来,无不嫌弃道:“都是些粗食,可怎么下嘴。”
他刚来灵河村的前两天,虽然乡下条件没有城里好,但那两位下人都尽心尽力的伺候他,如今到赵肃这,只能喝些米粥啃啃馒头,连些像样的早点都不见。
赵肃瞧见他在那里扭脾气,冷笑一声,讽道:“粗食怎么,咱们村的人天天吃粗食,身体康健,少有人生病,倒是你们这些城里少爷,吃的穿的金贵,可惜连这身子骨都没咱们这些吃粗食的山民健实。”
“你——”
叶瑞宁气得别过脑袋,过了半晌看赵肃吃完就要出去,便顾不上再磨蹭,急急忙忙抓了个馒头跟出去,看赵肃在院里将被雨水浸湿的木柴搬到外头晒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