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妃最会揣摩圣心,也笑着开口:“是啊,公主容貌气度俱佳,让我一见就喜欢,暄儿若能求得如此佳媳,我真是做梦都会笑醒,以后都是一家人,公主闲了也常来我宫里走动走动,千万别跟咱们生分了。”
我谢谢你一家门!
你儿子也一见就喜欢,叫我去你宫里做什么,送人头吗?并不想被萧明暄虐菜望周知!
“而且公主丰姿甚美,有宜男之相,也许过不了几年,陛下就能皇孙绕膝,享天伦之乐了!”
“哈哈哈!借你的吉言!”皇帝笑得胡子都抖了,夏云泽头更疼了,耸了耸鼻头,努力撑着不让鼻涕流下来。
借你的吉言,想要皇孙?让太子自己生比较快!
毕竟他才是被播了许多种的那个,呵呵哒!
殿内弥漫开温馨祥和的气氛,人人带笑,只有顺妃脸色铁青,指甲都陷进肉里。
在新媳妇面前碰钉子,丈夫儿子还公然给对方撑腰,这种闷亏哪个婆婆能吃得下去?
于是在一片欢乐的海洋中,一道笑里藏刀的声音横插进来——
“公主口才犀利,不愧是将门之后。”开口的是玳王萧屿,胖脸上虽然带着笑,字里行间却充满挑拨的味道:“犹记得当年燕老将军,阵前叫骂也是一把好手。”
此话一出,皇帝的脸就沉了下来,殿内众人像被掐住脖子的鹌鹑,大气都不敢出。
两国交战多年,燕家军是他们最头痛的对手,而燕老将军晚年受皇帝猜忌,内外交困,殒身沙场,才算去了一个心腹大患。
如今当着他外孙女的面提起那些令人不快的旧事,明摆着没安好心,这是要逼着公主表明态度了。
要么软下骨头向夫家献出忠心,要么梗着脖子挺直燕家后人的脊梁。
可以确定的是,无论怎么站队,都讨不了好去。
不是丢了郴国公主的体面,就是被夫家猜疑厌弃。
夏云泽冷笑,用私生活攻击无效,又想拿他的出身做文章?
“叔王此言差矣——”
“叔王老糊涂了吧?”
他还没张嘴,萧家两兄弟竟同时开口,还对视一眼,然后萧明暄凭着嗓门大抢过话语权,嗤笑道:“是谁家的后人,论父不论母,太子妃姓夏不姓燕,算什么将门之后?难不成叔王凭着自己是太后所出,在外也敢自称嫡宗正溯?”
这番话真是阴险狠辣,字字诛心,让萧屿一脸灰败,恨恨地闭上了嘴。
他不敢争辩,万一出言不慎把皇帝也拖下水,他不仅亲王做到头,命都不一定保得住。
无论流言如何肆虐,皇帝在明面上都是成宗的儿子啊,与康亲王一点关系也没有!
他不禁咬牙切齿,冷汗涔涔,心想萧明暄这个小畜生真是猪油蒙了心,为维护那小贱人竟然什么都敢说!
眼看祸水东引,皇帝看向两位王爷的眼神已经带出浓浓的不悦。
比起做了他儿媳妇的燕家外孙女,这两个弟弟才真是鱼刺卡进喉咙里,拔不出来咽不下去地难受,刺拉拉地不断提醒他那段不光彩的往事。
当初就不该在太后哭求之下一时心软留着这两个小杂种。
这些年不闻不问,倒把他们养得心大了,此次进京到处钻营不说,竟敢公然编派他的儿媳妇!
别说他对荣安公主满意得很,就算公主不好,也是他们自家人,轮得着你一个叔王指手划脚?
殿内一时尴尬得很,宸妃察颜观色,不疼不痒地斥责了一句:“暄儿,不可对长辈无礼。”
那态度就跟熊孩子闯了祸,家长轻飘飘一句下不为例一样气人。
夏云泽默默给宸妃点了个赞,向前迈出一步,环顾四周,看诸人神色各异,他挺直肩背,流露出矜贵雍容的公主之尊,直截了当终结了这个话题:“若没有我外祖父浴血奋战,舍身戍边,哪轮得到我在此与诸位高谈阔论?”
尊严都是打出来的,要不是燕家军骁勇善战,燕老将军余威仍在,岐国还找他们联什么姻?早攻破国都把皇子公主们牵猪扯羊一般俘虏过来了。
古有齐大非偶,今有门当户对,这是岐国皇帝屡派使者求来的婚事,他完全没必要夹起尾巴做一个战战兢兢的小媳妇。
没事不惹事,有事不怕事,咱铁血硬汉就是这么直!
夏云泽声音略略提高,清朗铿锵:“我外祖父为国效死,青山埋忠骨,马革裹尸还,满腔热血未凉,何惧他人毁谤!”
“好一个‘满腔热血未凉,何惧他人毁谤’!”皇帝拊掌称赞,想起老对手,惺惺相惜盖过了新仇旧怨,“燕老将军一代名臣良将,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