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瑾胤吸了吸鼻子,两片红艳艳的嘴唇颤抖着,激动狠了,说话都在抽着气,“楚江离,你什么意思?”
楚江离陡然睁大了眼,他还未开口,路瑾胤就再重复了一遍,声音比方才更大更激动,“楚江离,你什么意思?”
楚江离却很快反应过来,他抿了抿唇,敛眸不语,而路瑾胤见他不语,声音放软下来,哽咽道:“是不是你也不要孤了。”
路瑾胤的泪似火滚落下来,溅在楚江离的手心,灼得他一阵发痛,那
种从内向外扩散开,密密麻麻的痛楚爬满了全身,胸口郁积的石块死死堵在此处,梗得他喘不上气。
“没有。”
路瑾胤听见他的声音响起,动作一滞,随后直接将人死死梏进怀里,湿热的脸贴着楚江离的脖颈,濡湿了他的皮肤,在心口留下一道伤,湿漉漉的睫毛扫在楚江离脖子上,“孤不懂,月明说的再明白一些。”
楚江离深吸了一口气,“我没有不要殿下。”
“……我会永远作为殿下的左膀右臂。”
一大朵云停在上空,牢牢实实遮住了刺眼毒辣的光,失去了阳光,房间里的燥热也散去几分,屋外忽而狂风大作,卷得树枝翻倒,此起彼伏,发出一阵嘈杂聒噪的响声。
屋子里也暗了下来,路瑾胤的脸藏在阴影里,看不出表情,他紧紧扣着楚江离的手臂,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一身绀青色长袍,胸前晕湿了一片,那块深色的水渍在上面格外扎眼。
“不用的。”路瑾胤忽然道,“你不用的。”
“孤不需要你做孤的左膀右臂,替孤行军打仗征战沙场。”
“孤只要你,做孤的太子妃,平安地在孤身侧就好。”
楚江离那颗故意伪装起来的石头心肠直接被这几句话击碎,哗啦啦地倒塌下来,他听见心口热流汩汩哗动的声音,他捧起路瑾胤的脸,低声道:“殿下,您是未来的一国之君,您需要子嗣,需要人为你拼命。”
“但我做不到第一件事,唯有这命能给您了。”
楚江离有过许多不切实际的奢望,最后发现呆在路瑾胤身边越久,知道太子过去受的种种委屈,越加觉得太子值得最好的,他想了很久,想了很多,关于路瑾胤坐上皇位后的事。
他已经有了决定,他对于殿下而言并非里良配,待事情平定,第一件事便是和离,他回归臣子的身份,而殿下也应该有自己的良配,娶一位正经的小姐,诞下龙嗣,为大夏繁衍香火。
而且,他也不可能一直住在宫中的。
旧居沙场,将门世家,他虽然克制冷静,却绝不是能住在繁文缛节笼中的金丝雀。
“殿下,您的毒有的解了。”他温热的指腹拭去路瑾胤脸颊的泪痕,“有我,您不会有事”
第76章
古承安昨日托凌云送了信来,毒王那边又有了一例这样的病患,那毒王本来不想救,偏偏那人还跟毒王的旧相识有层关系在里面,何况那人言明解药是如何样的功效。
原来那毒是楼马宫中用来控制死士暗卫的,每月中旬都会发一颗解药,吃下解药此月不仅不用承受蚀骨疼痛,甚至还能容光焕发。
而那位病患脱离那些人掌控之后,第一个月没吃那解药便痛不欲生,脚掌溃烂大半,等那位病患找到毒王那里时已经坐上了轮椅。
那人身上盖着厚重的毯子,浑身散发着一股浓郁得令人作呕得药味,等那人掀开自己的毯子,被药味压住的腐肉味才冲了出来,熏得毒王退后好几步,等他细细看过,才发现那两条腿上青紫色的皮肤开始掉皮,露出里面红黑色的血肉。
那人交给了毒王一颗碎了的解药,说是偷来的,毒王倒是可以做出同样的来,只是这解药是用来控制人的,长期服用反而对身体有害,真正能够解毒的药恐怕还在楼马宫廷。
楚江离已经打定主意要去弄来解药,他不可能看着路瑾胤每月受折磨,古承安那药实在是不顶用,下一个月所受的痛楚只会越来越难忍,最开始一粒药便能止痛,现在已经要吞服五粒才行。
路瑾胤听到那毒能解,神色却不如他想的那样轻松,停了半晌,才抬起脸道:“孤与你想的一样。”
“孤同样想你在孤身后,孤不会让你有事。”
楚江离神色一滞,他抬眼看向路瑾胤,微蹙的眉骤然一松,他叹了一声,收回了手,“殿下没有什么想要同我说的么?”
而屋外的风此刻停了,乌云散开,明晃晃的阳光又从门口闪了进来,那一方阳光照的楚江离身上暖烘烘的。
面前已经彻底长开的男人英俊逼人,身上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他原本燥郁的心一下子静了下来,等男人正要开口时,他抬手掩住了男人的唇,“殿下,不必了。”
科举已经风风火火的开始了,这次与平常不大相同,童试与乡试是直接略过,直接从会试开始,明显是给落榜生的机会。
那些买官的名单早已到了皇上手中,还有贿赂的账本,过去浑水摸鱼的人实在太多,有一个还是去年亚元出身。
出了这样的事,皇上对过去的科举不信任,倒也是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