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果然传来了楼马国来使即将进京的消息,宫中又开始严进严出,即便是有了令牌还需要皇上的特令才许出宫。
而采买太监们前几日便出宫过,有一段时间不会再出宫了,楚江离趁着早朝递了纸条给自家老爹,楚震河瞥了他一眼,默默将纸条藏于宽袖之中。
那五皇子突然变了性子,在朝堂上一直安静地听,偶尔还能发表出一些颇有见地的言论,一旁的三皇子路瑾池则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仿佛是透明人。
五皇子的变化之大,也不知是云贵妃指点过还是另有原因,楚江离的人盯了好一段时间都没发现什么,唯一算得上特殊的一点便是,路瑾旭最近同三皇子走的颇近。
那三皇子的母妃是静妃,静妃母家是个无权无势的太史令,三皇子平日在皇上那里也不得重用,一直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现在忽然与皇帝偏爱的,炙手可热的五皇子走动,难不成,沉寂多年后终于有了政治抱负?
退朝后,楚江离独独被留下了来。
御书房里一片寂静,只有屋外聒噪的知了在叫,路安岩叫他进来后,便埋头批奏折,一言不发,好似忘记了他这个人的存在。
万福安偷偷瞧了一眼路安岩的脸色,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磨墨,也不敢出声。
终于路安岩放下了笔,他皱着眉看了一眼奏折上的一点墨渍,沉声道:“聒噪。”
万福安忙颤声道:“陛下,奴才罪该万死,不能为陛下分忧,那奴才待会儿便去解决了?”
路安岩抬起了眼,深沉的目光落在楚江离戴着面具的脸上,“不必了,万物皆有命数。”
万福安又噤了声。
“楚爱卿既然已真容示人,为何还戴面具?”路安岩看起来是真的好奇。
楚江离道:“回陛下,臣只是习惯如此。”
“取下来,给朕瞧瞧。”
楚江离伸出手取下了雕花面具,凌厉的眉眼无了遮挡像出了鞘的剑,寒芒微闪。
路安岩沉默片刻,忽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太子痴归痴,和他母后不一样,他倒是好福气。”
楚江离摸不清路安岩的意思,缄默不言。
“朕今日也说句心里话,楚爱卿才貌卓越,太子若不是……你们二人也算是天作之合,朕到现在还有些不真实感——楚爱卿竟真的成了朕的儿媳妇。”
“楚爱卿,与太子成亲至今,你有何想法?”
路安岩声音不似平常沉重,若楚江离再傻一点,可能真以为是场君臣交心的谈话了。
但楚江离不傻。
他眉间微微蹙着,流露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而偏偏嘴上又说着:“殿下很好,臣这段日子很好。”
他的表情看起来不好到极点。
他透露出的不情愿很好的取悦了路安岩,但路安岩自然不会轻信他,“前段日子太子受伤,爱卿一直照顾于太子身侧,听说凡是亲历亲为,想必很累吧。”
“还好,有太医和宫仆协助臣,并不太累。”
“哦,是这样么,那也辛苦爱卿了,不知道——”路安岩一顿,“爱卿觉得楼马国来使进京这件事交给哪个皇子去办更为合适?”
楚江离诧异地抬起头,对上路安岩审视的目光,他目光澄澈,理所当然道:“虽然嫡庶有别,但论能力来说,还是应当让大皇子去办更为合适。”
路安岩拧眉道:“大皇子?”
“是,大皇子年岁及经验都优于其他皇子,应是最佳人选。”
路安岩近日对大皇子颇为不满,他却没有表露出来,而是反问道:“爱卿觉得五皇子如何?”
楚江离心中一跳,路安岩难不成真对这有着异族
血液的庶子有意栽培?
而且路瑾旭不过十五岁,虽然他十五岁就随父远赴沙场,但五皇子终究是蜜罐泡大的,他见识过路瑾旭荒唐的模样,对其十分不信任。
“听闻过楼马国来使进京的缘由,只是五皇子与其关系颇深,臣以为,应该避避嫌则是。”
此话音一落,书房便陷入沉寂之中。
万福安屏息立于一侧,彻底装作隐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