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但黛丝比娜竟把菊池的手拍向一旁。她还是用那种轻蔑的眼神再度瞄了菊池一眼，之后又接受了观众的欢呼。

    （真过份─竟然这么看不起人…）望着一边与观众握手、一边退场的黛丝比娜，菊池不禁喃喃自语。

    “当上冠军真好哪…”

    回到休息室的菊池，颓丧得完全失去力量。

    （虽然生气，不过，我败得没有话说…）坐在椅子上的艾尔．珊德，从面具后射来冰冷的眼光。

    （嗯？她也看了比赛吗？难道她也把我当傻瓜…）“菊池…”

    她叫了菊池的名字，然后走近过来。

    “是，是的。呃？”

    （吓我一跳，她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菊池，你来墨西哥后都在做什么呢？”

    “不、都在…你─会说日本话？”

    珊德大大地叹了一口气。

    “真是的，还是少一根筋…”她一边说，一边脱下面罩。

    （虽然是这样没错，可是你也说得太直接了…啊！）啊啊啊啊啊啊─”菊池惊讶地放声大叫，她那一贯的超大音量，使得休息室中所有的选手都不禁皱起眉头。

    “笨蛋！这么大声干么？”取下面罩的艾尔．珊德苦笑着斥责她。

    “上、上原学姐！”

    原来是一直行踪不明的上原。

    “好久不见哪，活蹦乱跳的小女孩！”

    “为什么学姐会在这里？为什么？为什么会戴着艾尔．珊德的面罩…”

    “这个啊…”

    菊池目瞪口呆。

    “上原学姐，你到底去那里了呢？”

    “因为啊…那场比赛我输给了理沙子之后，我就一直待在墨西哥。”

    “…那个，难道说艾尔．珊德就是上原学姐吗？”

    “菊池，你还真是迟钝呀…”

    “…是没错啦，可是…”

    上原稍微笑了笑，但马上恢复了严肃。

    “打什么比赛嘛？”

    “对不起…”

    “特地跑到墨西哥这么远的地方来，做和以前相同的事，不是毫无意义吗？”

    “啊，不过观众们也都记得了我的名字…”

    “今天吗？”

    “呃─不过为何大家都认为我是坏人…”

    “唔─大概因为你和露达差太多了吧！”

    “可是我又没看过她的比赛…”

    “…这里不是日本唷，菊池！”上原不禁发怒了。

    “如果你不顾及观众想看些什么的话，是不能成名的。”

    “观众想看的…”

    “每个地方的观众喜好都有些不同，必须有迎合当地观众口味的战斗方法。”

    “……”菊池开始有些丧气。

    “而且你连墨西哥的摔角技巧都没学会，不是吗？”

    “我太没用了…”

    “如果只是吼声大，观众很快就会厌烦的，而且也没人会愿意和你组队比赛。到时，你会被孤立的。”上原的语气极为严肃。

    “你是来接受磨练的吧？”

    “…是的。”

    “而不是被重金礼聘来的明星选手！”

    （佑希子学姐当初一定也很努力…）听到明星选手，菊池就想起了佑希子。

    “所以你的目标不要只放在佑希子身上…”上原看透了她的心思。

    “可是啊…”

    “菊池，你有你独特的优点。难道你不想尝试成为一个连佑希子都学不来的优秀选手吗？”

    菊池张大了嘴，上原的话重重冲击着她。

    （这么一说我好像…）“我想…”

    “是吗？”

    “我想成为佑希子学姐第二，但那不代表我必须做和佑希子学姐相同的事。”

    “哈哈哈，你好像终于开窍了嘛！”

    上原首次觉得菊池会有出息，肯定的看着她。菊池立刻精神大振，但随即又叹了口大气。“可是，要怎么做才是大问题哪…”

    上原把脸凑到菊池耳边。“首先，你要不要把自己变成墨西哥人？”

    “这种事，怎么可能办得到呢？”菊池连忙地摇了摇头。

    “你说什么啊？我不是办到了？”

    “啊，说的也是呀！”

    上原的手伸进袋子中翻弄着。

    “…你看这个，把它戴上。”上原拿出一个全新的面罩，递给菊池。

    “我早就想到可能会这样，所以预先做好的。”

    听起来，好像一切都在上原的掌握之中。

    “放心啦！戴上去看看。”

    “是，是的。呃─把这个放松，然后…”菊池慢慢吞吞地套戴着面具。

    “搞什么鬼呀，真是的。来，向后转。”

    “对不起，上原学姐…）上原帮她绑上后面的带子。

    “好了。看着镜子吧！”

    “啊…这是我吗？”

    “嗯，比想像中还要适合。”

    “是真的吗？”

    “啊，太出色了！”上原对着镜子中的菊池贬了眨眼。

    “要戴着这个比赛吗…”

    “在你习惯之前，是会有些不方便的…”

    菊池望着镜子，心情总无法平静下来。

    “试试看吧？”

    “…是的，我就试试看。”

    “我来当你的教练，让你成为一个完美的蒙面选手。”

    “呃？这样好吗？”

    “只限于这三天哦。”

    “怎么这样…”

    “在你再次出道前，先休息几天，我去请卡洛斯帮忙。”

    “那就拜托您了！”

    “那名字怎么办呢…”

    “用菊池理字的话不太好。想个恰当一点的吧？不过，重点还是在于比赛的内容。”

    菊池用手指撑住下巴，稍微想了一下。

    “唔─叫做蒙面美蒂，您觉得怎么样？”

    上原有点受不了。

    “你…未免太喜欢佑希子了，刚说的话你难道都忘光了？”

    上原一副厌恶的表情，使得菊池只有不好意思地搔搔头。

    “呃─墨西哥话中天使要怎么说？”

    “…墨西哥讲的是西班牙话。”

    “呃─对哦！我明明知道…”

    菊池虽然能讲一些简单的日常会话，但平时几乎仍是说着呱噪的日语。

    “呃─叫做Angela吧？”

    “嗯─是不是有点不太相同…”

    “你是指擂台天使吗？”

    “上原学姐知道天使军的事吗？”

    “嗯！大概知道一些。其实我有些懊恼自己没办法参与…”

    一瞬间，上原脸上竟闪过一道落寞的神情。

    “可是上原学姐在墨西哥，不是也成为顶尖选手了啊！”

    “还好啦…总而言之，你的名字暂时先不用管。我会和卡洛斯商量看看。”

    隔天，菊池的特训展开了。

    “至于如何才能使得当地的观众为你加油，这些事只能靠你自己在比赛过程中实地揣摩了。”

    “是的。”

    “如果你够敏锐的话，就会慢慢明白要如何带动气氛了。”

    “是…”菊池还是无法消抹掉内心的不安。

    “不要紧，你不是和佑希子她们一起认真地撑过来了吗？”

    上原说完后，就展开了特训。她展露中南美选手基本的快速动作及令人眼花撩乱的独特跳跃技巧。慢慢地，菊池看出这些动作之间都有着整体的连贯性。

    “对于跳跃技而言，与其多练习，不如说赡量比较重要。只是在擂台外根本连垫子也没铺，如果你跳到一半感到害怕，那反而会让你自己受伤哦！”

    “如果是说勇气的话，我有自信。”

    “不过，在场外时就要先做防护训练，这与在擂台上是完全不同的。总之，我先教你一些诀窍。”

    在什么也没铺设的地板上，上原突然使出全身投掷技，狠狠地把菊池摔出去。

    “痛痛─”菊池大声地哀嚎。

    “上、上原学姐，骨头散掉了啦…”

    “少说废话，不这样子你哪能从更高的地方，用百米冲刺的速度整个人飞扑下来呢？而且，对手还可能会闪开呢。”

    “是的…对不起，请您继续。”

    菊池抚着背，为自己打气。接着，菊池不停地发出超级悲惨的哀嚎，连道场外都可清楚听见。好不容易练习终结了，好久以来，菊池都不曾这样累得无法站立。

    “不愧是年轻人，体力真是惊人…”上原不禁惊讶地吐了吐舌头。

    “上原学姐，谢谢您！”

    “总之，你要有不再是菊池理字的认知，知道吗？”

    “是的！”

    菊池开始了第二次的全新出发。至于名字，结果采用了卡洛斯建议的拉．贝尔菲达─这意味着完美的女人。

    上原知道菊池的技术离完美还早得很，菊池也觉得很拗口，起初都很反对用这个奇怪的名字；但卡洛斯说：“我已经用这名字制作海报了。而且你们习惯之后，会爱死它哦！”所以菊池她们最后只好接受了。

    二度出发的出道战，虽然在动作上仍有点笨拙，但菊池打出了和以前明显不同的比赛，让人丝毫感觉不出她是个日本人。

    不只有卡洛斯，连上原都认为菊池及格了，于是菊池就参加了从隔天开始举行AAC巡回赛。

    在四处征战之后，菊池已经渐渐可以掌握观众们的心理了。有些地方爱看乱斗，有的观众重视的是技巧。菊池已可以判断各地观众的不同爱好，并逐渐抓住使观众发狂兴奋的窍门。

    基本上，菊池以快速攻击技为主，再视当场观众的反应随机应变来比赛。以前，只是一股劲地战斗的菊池，现在已经能够冷静地看清对手的动作，而且技巧也渐能让上原赞叹了。

    过了半年左右，拉．贝尔菲达受欢迎的程度，与艾尔．姗德只有一段小差距了。

    AAC的卡洛斯说了一些让菊池相当意外的话。

    “菊池，要不要去日本呢？”

    卡洛斯依旧坐在办公室中抽着雪茄。

    “这个…我还想要再待在这儿努力一阵子…”

    卡洛斯微微摇着头，补充说明。

    “不是叫你回国，是日本有个团体邀请贝尔菲达去比赛…”

    “请贝尔菲达去比赛？”菊池的声音惊讶极了。

    “日本杂志介绍你是一个生气蓬勃的好选手哦！”

    “我并没告诉新女啊…您说日本的摔角团体是指新女吗？”

    “当然是新女。世女已经解散了，你不知道吗？”

    “呃？是真的吗？”

    （那么小川怎么了呢…）菊池忆起了曾与她打过精彩比赛的小川光。

    “好像分裂成二派了。”

    （是吗…）“你决定了吗？”

    “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呢？我想和上原学姐商量一下…”

    “珊德…她要到后天才会回墨西哥市。真是拿你没办法…”

    菊池比手画脚呱噪地说出事情的来龙去脉，上原都是静静地仔细聆听。

    “菊池你打算怎么办呢？”

    夜色已深的德芮克道场中，只剩下菊池和上原二人。

    “呃…我真得想再留在墨西哥磨练一阵子。”

    “嗯…”

    “我想脱下面具，试试看菊池理宇这几个字能否在墨西哥闯出名号。因为我输给了黛丝比娜，一直都没用自己的名字留下什么成绩…”

    “这个…”

    “当然也想过就以目前的装扮，放手去做…”

    “唔…”

    “再怎么说，要回去的话，我还是希望以菊池理宇之名凯旋回日本…”

    “没错。我也不想顶着艾尔．珊德的名号回日本…算了，反正我还不打算回去。”上原神情有些黯然。

    “是吗…”

    “算了，无所谓了，所以…”

    二人陷入漫长的沉默。上原并不急着催菊池开口。过了一阵子，菊池终于说话了。

    “或许新女会失望，不过我还是想以菊池的名字回日本…”

    “唔─我也觉得这样不错。”

    “有很多事都是在我戴上面具之后，才恍然大悟的…”菊池闭上眼睛，低头深思。

    “是哦…”

    “就像在这儿，我从新人开始出发，如果我在日本，再一次重新挑战的话，我想贝尔菲达能做到的事，菊地理字也一定做得到…”菊池的眼中绽放着光芒。

    “有这种想法就没问题了嘛！”

    “是！”

    “那么，这个面具已经不必要了。”

    “啊…”

    上原替菊池解下面具，放在她的手上。菊池凝视着这给自己全新自信的面具，紧紧地将它贴在胸前，然后还给上原。

    “这个，请上原学姐保管好吗？”

    “为何？”

    “我还会来墨西哥，到时候，我会让贝尔菲达对抗珊德之役实现。”

    “哈哈，如果那时候我还没退休的话…”上原的视线颓然落下。

    “不会的，上原学姐这么强…”

    “谢谢你！”

    “呃，那个…”菊池突然有点吞吞吐吐。

    “那要不要跟理沙子学姐说上原学姐…”

    “嗯…这怎么办比较好呢？”上原对着天花板发呆。

    “先帮我保密好了。有一天，我会和她连络的…”

    “是的，不过理沙子学姐真的很担心你。”

    “我知道…反正你也要继续加油。”上原轻轻地把手搭在菊池肩上。

    “上原学姐也请保重…”菊池热泪满眶。

    “放心吧！”上原望着菊池，温柔地笑了笑。

    “谢谢，谢谢学姐！那么我就去回覆卡洛斯先生。”深深鞠了个躬后，菊地立刻跑向AAC的办公室。

    “喂，他说不定已经不在了─”上原大叫时，菊池早就打开门，跑到外面去了。

    “真是拿她没办法…”上原只能苦笑地对着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