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醉了,昊却没醉。桂花香中隐约浮动着这样的耳语。第二日的朝堂上,昊终于给了宰相西门鹰一个不算满意却不得不接受的答复。
珍珠削去珍妃的头衔,贬做杂役宫人,无阶无品。当即珍珠到宫廷管事那里报到,搬出玉宫,搬到宫人混住的一个小院里,燕儿在珍珠的意思下,被昊送出宫。
燕儿纵有千万般不舍,珍珠的主意已绝,拖也让人把她拖出宫去。小院极简陋,当昊夜里潜来探望的时候,没想到宫里还会有这么差的地方。
而且是皇帝亲自传过话,珍珠才可以独自占用一个三间房的小院,否则要去与其他宫人铺而睡,觉得根本不可以忍受的是昊。
被分配给珍珠的扫帚比人还要高,用竹子编成,尾端还有一些竹叶。柄要双手合拢才能完全拿住,珍珠却只能单手持帚,把它举起来,舞做呼呼响。
昊也拿起一把,顽皮地在半空中舞弄,把房间里唯一的水罐扫到地上,打碎个稀巴烂。“来,看招。”完全没有意识到已经打破珍珠的水罐,反而拿起扫把当剑用,向珍珠攻去。
见到被国事烦身的昊会有如此淘气的举动,珍珠也与他闹成一团,两人打起扫帚战来。“嘭,嘭,嘭。”屋里被搅得风声呼啸,传来各种东西倒地或者跌到地上的声音,住在邻院的宫人还以为新来的珍珠在拆屋。
是夜,昊的寝处由玉宫搬到了宫人住的杂院里,比当年在枯琴居更为小心地不给别人知道。其实和珍珠在一起,并不能满足昊的情欲,每天夜里静静地揽着珍珠入眠是昊唯一做的事情。
有需要的时候,玉儿和后宫一大群嫔妃“吭哧,吭哧”两下发泄完就走。所以不管珍珠搬到哪里,昊就跟到哪里,又软又大又舒服的龙床不要,只要每天抱着珍珠,挤在窄小的硬板床上也不管。
珍珠早上起床干活的时候就叫醒昊,然后昊又偷偷地溜回去准备早朝。爱情象流水一样涓涓地细细地流淌,在众人不知道的角落里,两个人幸福地依恋着。
扫地,并没有珍珠向昊形容的那么轻松。拿着扫把舞动是一回事,如果要把一大片的庭院扫干净又是另一件事。
正好是秋天的时候,满地的黄叶,平时只管欣赏的红叶,还有被风吹下的青叶,全都堆积成一层厚厚的地毡,如果不是扫把够大,根本就扫不动。
宫里的树极多,原来只觉得好看,可是扫起落叶来,才知道原来树少也有好处。刚扫完又落了一地,又得重新扫一次,趾高气昂的嫔妃或者宫女,如果看不顺眼,扯开嗓子就叫骂。
被宫里的人骂已经是平常事,好在大部分的人都不认识珍珠,如果遇到认识的妃子更加难堪。
珍珠受到的宠幸是每一个妃子梦寐以求的事物,没有得到皇上宠幸的妃子,更有以前受宠现在被冷落的妃子,有些听闻消息,特地赶来奚落珍珠,特地扔下脏物在地上,要珍珠亲手捡起来。
对于这些,珍珠从不多言,默默地忍受,更不向昊诉说半句。也许是大家厌了,或者是别的原因,没过多久,无聊的妃子们渐渐来得少了,有时整天也不再出现一位。
桂花树下的桂花落了好多,听燕儿提过桂花可以拿来做糖,精心地把满地的象牙色的细碎小花拢起来,用手帕包了一大包带回去,夜深人静时,打出清凉的井水把它们洗干净晾干,再找来小陶罐细细地装了,洒上粉白的细糖,不用多久,就是一埕上好的桂花蜜。
开始的时候,身子虚弱的珍珠,每天回到小院的时候,累得四肢俱散,等时间长了,才慢慢的习惯。
秋天的工作是扫落叶,冬天的时候就扫雪。厚厚的积雪比落叶还要重,一帚一帚地扫过去,堆成一堆,过一会小径上又满了,又得重扫过。
风霜雨雪,加上劳累过度的珍珠终于支持不下来,浑身热烫地昏倒在小径上。朦胧中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在温暖的室内。啊,屋里的布置好陌生,这是哪里?
朦胧中见到的人影很高,却不是昊,没有昊那么壮实。可是头好痛,身子好热,全身都难受,五脏六腑象一锅烧糊的粥。“醒醒,醒醒。”身体被人摇动,头上覆上冰冷的布巾。好清凉--受激的意识终于清醒,看清楚眼前的人。
“玉儿--”惊呼。的确惊讶,没想到会是玉儿救了自己,激动着想要坐起来,伸手去拉玉儿。
玉儿把手伸给珍珠握住,冰凉的手,令珍珠更加清醒。身体却被玉儿按回床上“别动,你在发烧。”玉儿用手势示意。
“玉儿,谢谢你。”无法起身感谢,珍珠用盛满感激的话语和目光向玉儿表达自己的心意。玉儿的脸上却有一抹令人不能明白的笑意,阴沉沉的,神秘诡异的令人心惊。此刻珍珠全然醒了,仍然挣扎着想起来。
“玉儿,放开我,我的地还没扫完呢。”玉儿放开珍珠,转身从桌上端过来一碗碧玉清粥,勺了一勺,抿着嘴轻轻地吹了,固执地喂珍珠。身体不太舒服,根本不想吃东西,却拧不过玉儿的好意,勉强地张口吃下玉儿的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