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的西阁是供宫女们居住的地方。珠月一回来就摔门而入,坐在床上兀自生闷气。
珠翠正坐在椅子上绣花,见状抬起头问:“怎么了?大早上的,谁给你气受了?”
她想了想:“陛下责骂你了?”
“也不对啊。”珠翠又否决了这个猜想,“若是惹了陛下生气,你也没命回来了。”
珠月:“……”
珠月恨声道:“我是气卫敛那个狐媚子!”
珠翠绣花的手一顿:“你怎可直呼公子名讳?”
“他算哪门子的公子?一个楚国来的丧家之犬,凭什么能入陛下的眼!”
珠翠见她越说越出格,连忙去将门关上,神色也变得不高兴:“珠月,你逾矩了。”
“我就是看不惯他!”珠月腾地站起来,走到梳妆镜前,咬牙切齿,“我生得还不够好么?我伺候了陛下三年,陛下至今也没有记住我的名字。卫敛呢?才三日就勾住了陛下的心,我到底有哪点比不上他?”
珠翠心平气和:“你长得就不如他。”
珠月:“……”
“一个男人,以色侍人,他也不嫌害臊!”
“公子他不是这样的人。”珠翠立刻为卫敛辩解,“公子是迫不得已。”
“好一个迫不得已。”珠月冷笑,“整日就知道缠着陛下狐媚惑主,我今早还看见他身上那些痕迹了。我瞧他是乐在其中。”
珠翠皱眉:“说到底,你就是心有不甘。他惑得,你惑不得。你嫉妒他罢了。”
她知道珠月一直是个不安分的。珠月容貌是她们一干婢子中最出挑的,调到天子身边侍奉君王,怎么甘心一辈子就当个伺候人的婢子。
陛下年轻又器宇轩昂,小妮子动了心也正常,时刻想着飞上枝头做妃子。可陛下是个不重色的,后宫一个没纳,珠翠告诫过几番,珠月才渐渐歇了心思。
若陛下一直不纳妃,珠月倒也能忍得下去。可如今陛下对一个男宠如此厚爱,珠月一时不平,难免心有怨怼。
“我是嫉妒他。”珠月哭道,“珠翠姐,你以前说我心比天高,可咱们做婢子的命贱,高攀不得,不可痴心妄想。好,我听了。可卫敛算什么?他在秦宫,原本是比我们还下贱的玩意儿,他凭什么……就凭那张脸吗?”
珠翠惊讶:“有那张脸还不够吗?”
公子敛是何等绝色。珠月自诩貌美,与公子敛相比也是云泥之别。
珠月:“……”
珠月不想和珠翠说话了。
“走着瞧。”珠月狠狠抹了把眼泪,眼神有些怨毒,“陛下是个无情人,我看他能得意到几时!”
珠翠沉声警告:“珠月,你最好不要有多余的心思,否则恐怕会下场凄凉。”她觉得珠月现在完全是被妒火蒙蔽了眼睛,焚烧了神智,生恐她干出什么蠢事。
“不会的珠翠姐。”珠月扯出一丝笑,“我知道的。”
第17章獒犬
卫敛一觉回笼,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他懒懒缩在被窝里,觉得冬日的被窝真是暖得让人不想动弹。
这点惨还是秦王惨,无论寒暑冬夏都得卯时不到就起床上朝。光是想到这点,卫敛就对当王没什么兴趣。
被窝睡着不舒服吗?做什么要揽一堆事来折腾自己。
“公子醒了。”一名宫女进来,把衣裳放到床头,“请公子更衣。”
卫敛看了眼,来的不是珠翠。他记性很好,记得眼前这个宫女是负责伺候秦王更衣的,名叫珠月。
女子模样生得尚可,姣如秋月,艳若桃李。这样一个美人在秦王跟前成天晃悠,秦王竟也没把人收了。
还真是个不解风情的柳下惠。
卫敛慢条斯理地穿好衣裳,珠月从始至终垂着头,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