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江也回到二师的时候,大老远就瞅见魏麟愁眉苦脸地走来走去,巡查不像巡查,闲逛不像闲逛,魏麟都没有察觉。
江也心里是有愧的。
不是愧疚,是羞愧。
他远远地站着,魏麟一直低着头,隔着些距离,他也看不清魏麟的表情。他就这么望着有些出神,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天晚上的秘密时不时就会在脑子里掠过,让江也羞愧难当,可又无法启齿。这事情本来就无法对谁言说,可这种羞耻的心情犹如心头一块巨石,不对谁倾诉出来,只会压得他喘不过气。
最近跟魏麟说话说得越来越少了。
算是一种直觉,魏麟在躲着他。
那情况无非是两种,一是那天晚上魏麟在装睡;二是魏麟确实得了某种不可言说的病,为此苦恼。也许是出于心虚,他更加倾向于前者。
但若是因为前者而跟他保持距离……江也感觉有些被羞辱了,这事儿说穿了就是男人自渎,总比出去嫖要好吧?就算魏麟醒着也不能证明自己就是看着魏麟做了些下流事,只不过是个巧合罢了。
因为这种事情而跟自己生疏了,江也越想越来气。
他就在魏麟没注意到的地方杵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军营里都安静了下来,除了巡逻兵走来走去的响动,再就是偶尔有人说几句话。夜渐渐深下来,偶有微风吹过,十分凉爽。
想了许久,江也终于耐不住性子,径直朝魏麟走过去。
“你在这儿干什么?”江也从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正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魏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反应有些离谱,他被吓得快要跳起来,立刻跟身后的人拉开距离,再回头看。
是江也好看的脸。
夜晚里只能靠火把的光照明,在那柔和的暖光之下,江也的轮廓似乎都被淡化了不少,虽然依旧是平日里那副不高兴的神情,却因这火光,看起来带着一种异常的温柔。
再多看两眼,又会想起那天夜里,那个梦里的旖旎。
魏麟有些口干舌燥,赶忙把火把拿开,低着头不敢再多看江也,声音沉沉地问道:“干什么突然过来?有事么……”
江也看见他的反应,更加觉得就是他心中所想的那回事。他忍着怒气,继续问道:“我听钟倚说你病了?”
“没,没病……”
“那你在这儿干什么?没轮到我们值勤吧?”
“哦,我看有个兄弟身体不舒服,就帮他值了。”
“你不能看着我说话?”江也的语气有些不客气。可魏麟依旧不抬头,也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江也恼怒地说道:“我看你是病了,我觉得你脑子有病该治了。”
“……”
“你现在是跟我没话说是么?”索性把话就挑明了,江也口吻有些轻蔑,说道,“不乐意跟我来往你大可以直说,别给我阴阳怪气的。”
“我怎么阴阳怪气了?”听见这话魏麟也有些不知所以。
要说察觉到两个人气氛不正常,江也作为当事人早就察觉到了。只不过他不会一直去思考这些有的没的,换句话说,谁还没有个不高兴不想说话的时候?可事情也过去不少日子了,魏麟的态度却依旧像是刻意躲着他,这就让江也十分难受了。
江也一把从魏麟手上夺过火把,走过去顺手塞进不远处燃着的火堆了,再抓住魏麟的手一路往黑的地方去。
魏麟就这么傻愣愣地任由江也拉着走。
两个走到一处树下,见四下无人,江也才停下脚步,直接说道:“你要是觉得待着不爽,你就早点跟上面说,换个队。”
“我没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魏麟想了半天,有些话已然到了喉咙口,却就是说不出来,好半晌才憋出半句话来,“我怕你不高兴……”
“我不高兴什么?我有什么不高兴的?”
“我怕别人开我们两玩笑你不高兴……”魏麟只能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但说是搪塞,这也是真话,只能说是真话的一部分。他不想骗江也,若是平日里开开玩笑,要如何胡诌他都无所谓,可在这件事上,说谎
就好像喉咙里塞满了绣花针一样难以开口。
这个答案却让江也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