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薛子钦赶到营地时,营地已经火光一片,穗国士兵已经跟他的亲兵打的不可开交。他随手从脚边的尸体上,抽出一把染血的长刀,一路杀了进去。
“将军!!!”
薛子钦跟着周围的士兵一路杀到了战局中央,郭林充和手下的骑兵正在马上跟对人奋战。郭林充看到薛子钦的瞬间,便高声大喊,就在这个空档,一支箭从天而降,贯穿了他旁边战马上的军士。
军士从马上落下,薛子钦眼都不眨地,一个飞身上了战马。
“怎么回事?!”
“将军!”郭林充边作战边说道,“你出去没多久穗国这帮狗杂种便杀了过来,巡逻兵被逐一击破,我们毫无防备地就被人杀乱了阵型!!!”
薛子钦一刀一个,刀刀要命,大声吼道:“他娘的有细作!”
战局明显不利,起先毫无防备被人杀了个手忙脚乱,对方还一边进攻一边火箭烧营,主将不在,士气更是低迷,一直在节节败退。
薛子钦在马上向下挥刀,一刀砍进了敌人的胸膛,他狠狠一抽,血溅到他的脸上。他朝远处看见了穗国的帅旗,再定睛一看便看到了那个连禁,正坐在站马上,他镇定自若,似笑非笑,仿佛在享受着此刻的优势。
“你现在去,把闵秋和驻军叫过来!”
“可是将军……”“别他娘的给老子废话,让你去你就去!”说着薛子钦反手用刀背狠狠敲在郭林充的马屁股上,马儿吃痛扬起前蹄一声嘶鸣,郭林充牵起缰绳调转马头,便如薛子钦所言飞快驭马往之前安排好的驻军地狂奔。
薛子钦仍在杀敌,他抬头四处张望,竟不见他薛家军旗。
他,薛子钦,竟被人偷袭成这样,这绝对是奇耻大辱!要不是他太过谨慎,怕敌方发现,将驻军安排在二十里之外,怎会惨痛至此?
只见满天火光中,薛子钦骑着马,到处杀,到处寻找,终于看见落在地上的军旗,那旗兵的手还紧紧攥着旗杆,倒在地上,胸口一个碗大的血窟窿,不知是被何利器所伤。
“你是好样的。”他一拉缰绳,长刀一挑,就将军旗挑起来,握在手中,再是大力一扯,直接将旗帜扯下来,系在自己肩甲上,然后便举起长刀大吼一声:“薛子钦在此,兔崽子们,不要怂!就是干!”
战场上还埋头苦战的兵士们,都听见了这一声怒吼,抬头就看见薛将军身后的军旗剧烈地飘摇,那个“薛”字在空中翻滚着,仿佛带来了某种勇气,灌注进他们的身体里。
“杀啊!!!”
薛子钦的一马当先,把士气拉回来了不少。可打仗,要得可不止是士气。他并不能一句话便扭转了乾坤,只能以身作则,不畏生死地冲进敌阵之中。
魏麟和江也他们赶到的时候,就看见整个场面乱作一团,魏麟他们连盔甲都没有时间换上,从脚下的尸体上捡起兵刃,便跟着冲进去了。
魏麟丝毫不像是新兵,他的刀尖划过一个又一个敌人的要害,刀刀致命,没有犹豫。他甚至能在友军被砍伤时,从友军腋下或胯下,以极其刁钻的角度,捅向敌人的躯体。相较之下,贾大贾二则是毫无章法,一会儿又畏畏缩缩躲着敌人的兵刃,一会儿正气凛然地砍人。
江也在魏麟身边跟着,握着不知是从敌人还是友军尸体上扯下来的长枪,他的手一直在颤抖。
战场上,血腥味混合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铺天盖地。
耳边是怒吼,是哀嚎,交织在一起的轰鸣。
他看见一个又一个脸熟的,或是脸生的人倒在血泊之中,或是死不瞑目,或是奄奄一息。
魏麟的身影就在眼前,他身上沾满了敌人的血,还是一刀一刀,砍向敌人。他的动作干净利落,躲开敌人一次次攻击,还要反手砍回去。
会死的啊。
这真的会死的啊。
江也以为这一天会很远,至少他们还有几天时间休整,再准备完善的迎来这场大战。但没有,先一刻他才刚从那个灭门的宅院里逃出来,这一刻他又置身在一个更大的死亡之地。
如果死亡有味道,大约就是这种味道。
他看见贾大和贾二都不似平日那样傻兮兮的,而是跟魏麟一起浴血奋战。
他们是傻的吗?即便江也不懂兵法,不懂行军,他也明白,他们,分明是在节节败退啊。为什么不怕,为什么不逃,为什么还要打?
没人注意到江也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耳边像是有千万人的呼喊,震耳欲聋;脚下像是生了根,一步也挪不动;手中长枪似有千斤重,几欲坠地。
脑中那扇门清晰了起来,那是由无数哀嚎着的尸体堆积起来的门。
好像还差一点,江也就能推开它,但就差那么一点。
魏麟凭一己之力,杀了好几个人,他回过头看见,江也双眼睁到了极限,就那样站在那里。就江也的面前,有人举起了刀,闪着光的刀尖刺伤了魏麟的眼。
“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