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岭道:“纵观我一生之中,如此胆大妄为的狂徒,只见过一个——”
“那就是裴钧。”
张三面色一变,脑中正在急速思索,张岭却已然转身指示他道:“老三,你即刻去密室取赤心玉符来,随我去禁军营中调兵救驾。”
张三目光一闪,强自沉着:“父亲怎能断定宫中确然生变?如若皇上并非身处险境,而是受人蛊惑诱我张氏一族胡乱调兵、以治叛乱之罪,那父亲此举,岂非正中奸人之计?”
张岭冷冷道:“无论奸人歹人,宫中如今的异象定与裴子羽脱不了干系,就算是计,我张氏一族又岂能置之不理?张家自开朝以来,无时无刻不与奸臣歹吏相斗,到了如今这代,朝政飘摇、少主危国,更当是我等尽忠之时。裴钧大半已与晋王勾结,若此时不将他治下,等到晋王班师回朝,他便更有了军力的支援,那后果不堪设想。”
张三还想再劝,张岭却已敦促他道:“还不快去!”
见他心意已决,张三只好低头应下,转身前往北苑书房的密室中,将镇放在楠木高台上的赤心玉符取了出来。
半个时辰后,张岭带着张和与张三去禁军营中,将赤心玉符交给了禁军统领常如信,带着“赤”字营的一千禁军急急入宫,并将其余人等发往京城九门镇守。
正此时,衣冠不整、鼻青脸肿的梅林玉终于暂时摆脱了看守的束缚,从梅家大宅里翻墙跑了出来。他一路从城西跑向城东的忠义侯府,恰恰在经过城中大道时,看见一列浩浩人马,正由张岭带头,亮了牌子要入宫。
宫门守卫犹疑不放,张岭便令人捉了那守卫,亮出玉符来,直说是奉先皇遗诏,入宫勤王。
“勤王”二字听在梅林玉耳中,直如一声炸响。他顿时脑中急转,一拍大腿:“坏了!”说罢抓起衣摆便向忠义侯府狂奔而去。
当张氏父子与禁军人马突破宫门来到中庆殿时,姜湛已然毒发。此时没有了裴钧的解药,他浑身剧痛地萎倒在卧榻中,脸色惨白地抽搐着,在胡黎与周遭太医的按压下一刻不停地喘息大叫,额头渗出层层冷汗。
胡黎听闻外间传来呼声,还道是裴钧回来了,心中默念句“阿弥陀佛”,急急走去一看,竟见来的是张家人,顿时整个人都吓愣在原地。
“皇上何在?”张岭质问他道,“裴子羽又何在?”
胡黎两股战战,几欲夺路而逃,这时却急中生智,料想自己并未在宫中暴露过帮衬裴钧的行藏,不免又硬着头皮咕哝道:“张……张大人您可算来了,皇上……就在里间儿呢。裴大人一早坐了我马车出宫,眼下……还没回来。”
“果然是那裴子羽!”张岭一听马车之事不出所料,心中更是急怒,根本无暇顾及胡黎的异状,当即带着张三、张和匆匆行到里间床榻前,只见姜湛正可怖地浑身搐搦着,显是忍受着巨大的痛楚。
见张岭来了,姜湛躺在褶皱满布的锦缎被衾中,抖着嘴唇怒斥道:“张岭……你来得不是时候!”
张岭即刻携儿子与禁军人等跪下,叩首高呼:“老臣救驾来迟,请皇上责罚!”
姜湛浑身剧痛,此时又急又怒,不禁一拍床榻,颤颤吼了起来:“裴钧给朕下了毒,眼下他不在宫中,没有他的解药,朕便会剧痛抽搐至死!你带兵围了皇宫,裴钧的眼线一报出去,他怎可能再带着解药回来!你这是要朕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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