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日头刚起,宫道中已蒙了层暑气。裴钧掏出授印验明身份,经司崇门走入清和殿里,见闫玉亮和方明珏已然在了,便上前将成王被捕一事低声告诉了他二人,
殿中朝臣三三两两各据一方,内阁九座中空着一座,又独剩蔡延未至,其余七人便以张岭为心,坐立一处低声商议着,此时见裴钧进殿,目光也向裴钧看来。
裴钧说完,正在答方明珏所问,话音未落,忽听身后有个青年人慌慌叫了声:“师父使不得!”一回头,只见眼前银丝鹤卦的影子一闪,竟是蔡延颤颤巍巍逼至他面门,已抬手朝他脖子掐来!
裴钧目中一惊、急忙退避,可蔡延急怒之下却依旧向前,手指甲便在挥舞中划在了裴钧脸上,挖出丝生疼,裴钧抬手一抹,只见手背上一道鲜血。
“师父别!”蔡延的门生后脚赶至,匆匆架开还欲上前撕扯的蔡延。此时六部队列中,除却张三,闫、方与蒋老一众官员很快将裴钧护在身后,五寺里蔡氏一系的官员一见此状,也即刻立在了蔡延身侧,一时双方对立,不明就里地相互指责起来,整个大殿登时乱作一团,乌烟瘴气。
闫玉亮提高声斥:“大殿上的各位都看见了!先动手的可是蔡老太师!都别睁眼装瞎!既是在官场之上,蔡太师动手也得有个由头,何以浑话不说,上来就要掐裴少傅的脖子?这不是殴揍重臣是什么!如此何谈朝臣和睦?”
内阁数人已匆匆下堂来隔开裴、蔡双方人马。张岭左右各看二人一眼,冷声问蔡延道:“太师德高望重,今日何以同晚辈动手?”
“晚辈?”蔡延冷斥一声,颤着喉咙道,“这不是张大人教出的高徒么,你且问问他做了什么!”
张岭一脸肃穆看向裴钧,裴钧抬指蹭过脸上被蔡延挠破的口子,皱眉看向蔡延,神容冷厉:“下官不知蔡太师何意。”
蔡延见他抵赖,一张脸气得愈加铁青,布满血丝的双眼看向张三道:“张尚书,你来说!”
张岭未知此事还与张三有关,不由皱眉看向张三。张三此时虽并没有站进六部的队伍里,面对蔡、裴两党的争端,却依旧面若冰霜,沉默不语。此时听蔡延一问,他见众人皆向他望来,不由在张岭威慑的目光下低头一揖,冷脸答道:“昨夜刑部遭遇鼠患,蔡大学士受了重伤。”
众朝臣一惊:“鼠患?”
蔡延咬牙切齿看向他:“张尚书,刑部遭的,当真是鼠患?”
张三垂眸道:“案册有录,昨夜无人到访刑部,经大夫辨明,蔡大学士身上伤口确是鼠齿所伤,牢房内墙、地底也确然发现大量鼠窝与血迹,刑部几年来更是数度提请拨款,想整治鼠患、修葺牢房。据此证,蔡大学士的确是为鼠所伤。”
“荒唐!答非所问!”蔡延撒开门生的搀扶,驳斥张三道,“若是鼠患,刑部狱卒、官差数十人之多,难道鼠患刚起时就无人听见我儿呼救么?张尚书新主刑部便行此包庇回护之事,往后法司之中,朝廷还如何信任刑部断案!”
张三抱拳,抬眼看他:“蔡太师容禀,刑部之狱卒、官差,昨夜皆无人听闻狱中呼救,下官也令大夫细细查看过,蔡大学士口舌之中多有鼠齿撕扯的伤势,连喉咙都大为损毁、脓肿,亦可能是一开始就被恶鼠钻入口中,失了声,故才不得叫喊。”
殿中文武重臣听闻这话,脸上皆是犯难不忍,而蔡延还想发作,却闻朝钟打响,司礼监报:“皇上驾到!”
一时众臣匆匆归位,不甚齐整地山呼着万岁。不一会儿,姜湛穿戴明黄龙袍、垂珠纱冠,由胡黎扶着坐上了金龙宝椅,示意司礼监开始朝会,见堂下众臣神色散乱,本想要问,余光却瞥见亲王一列中姗姗来迟的姜越。
姜越的步伐不疾不徐,神色大有从容之意,丝毫不因迟到而惊慌,这令姜湛目光一暗,正想发话,无奈却喉头一痒咳嗽起来,待消停了,又见姜越已免了行礼告罪径自入座,而堂下官员已述起职来。
姜湛没了发作的时机,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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