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裴钧奇了怪了:“违法犯事者自然是今日犯、今日抓,此事关乎国境边防,今日不查,还待何日来查?”
“你……”赵太保一时被他这话给堵了,愤然道,“这查抄提讯本是刑部辖下,京兆司何以作管?裴大人,你这分明是蓄意耽搁运粮时日!”
“赵太保可真是冤枉人了。”裴钧吊眉哀叹一声,扶着胸口条理分明道,“商家漕运本就是京兆司作管,若案子撞到京兆司下,司部还要转呈刑部,岂非更是耽搁时日?况且……”他一边说一边看向亲王座中的姜越,“眼下刑部尚书缺失,人手不足,案件四散,效率低下,京兆司自理一二,不也是替法司省了力气么?内阁若要让京兆不管此事,即刻择立刑部尚书才是当务之急罢。”
不等赵太保反应过来,闫玉亮先出列一步:“裴少傅说得极是。吏部确已拟定几位尚书人选,趁此早朝,不如提给内阁听听?”
赵太保一番准备好的辩词被一通抢白,忽地没了用武之地,正要勉力应对,却听身旁的蔡延意有所指地出声了:
“看来裴大人与六部是早有安排,那就说来听听罢。”
赵太保听言,坐下拾袖擦了擦额角。闫玉亮从袖中拿出纸笺,读了几个吏部拟出可堪尚书之职的地方官来,内阁一个个都摇了头,不是说律学不精,就是说政绩不行,好容易有个为官三十年的老巡按,几大学士又嫌人家年岁大了。
蔡延半垂着眼,波澜不兴地理了理衣袖:“看来一时半会儿,还尚无合适人选。”
这时闫玉亮身旁的吏部侍郎李宝鑫出列道:“实则还有一人,闫尚书并未提及,下官却以为当作考虑。”
闫玉亮似是讶然:“何人?”
蔡延略微抬眼看向殿中,听李宝鑫抱拳低头道:“御史台断丞,张三。”
此话一出,朝中一静,下一刻嘈嘈议论似河水漾开,内阁九座中从始至终未发一言的张岭也忽地抬头看向了李宝鑫。
御史台一列三人里,张三双目一惊望向姜越,得到的是恩师肯定的目光。此时他一颗心在腔中狂跳,听李宝鑫继续道:“张断丞律学稳重、出身世家,在御史台连破大案,实乃人才。”
“人才归人才,”裴钧出声了,语气中有丝蔑视,“可张断丞的年资怕是不够吧。”
李宝鑫正要接话,蔡延却已应裴钧道:“倘或年资够了,其为人亦未尝可信哪。”
此言暗指崔宇之事,裴钧听来颇觉刺耳,虚目看去,只见蔡延鹰凖的双眼正从老迈的眼眶里直直望向他。蔡延道:“裴大人自己便是年纪轻轻入主礼部,如今怎又论年资定人才?莫非只有闫尚书提的人选才是人选,旁人提的都不算么?难道说,裴大人是怕张断丞乱了六部的阵势?”
“哪里。”裴钧略显出尴尬,笑了笑:“蔡太师说笑了。大家都是朝廷命官,何来‘阵势’一说?”
蔡延平平道:“若是没有‘阵势’一说,那裴大人专选月末查停梅氏,所谋之事,难道不是叫停漕运,胁迫法司释放你姐姐么?”
这话叫殿中众臣皆是一惊,此时联想二者,确然是蔡延所说的道理,不免炸开锅般沸议起来,大理寺的直道裴钧因私废公、有违法度,裴钧却笑道:“梅氏粮业停改与家姐受冤,此两案实在没有半分关系。下官知道蔡太师爱子新故、忧郁难当,不免思虑过重,可这无凭无据的,您怎能给下官套上这个罪过呢?”
蔡延目中一暗,还待再说,此时却听内阁末座的张岭冷声问道:“那梅氏停改还需几日?”
裴钧看向张岭,眼神中露出一丝嘲讽:“若无异样,三五日即可解禁,可若当中查出了纰漏来,那就说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