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惊惶的屏息中,裴钧面色无波地垂眸与他又一次咫尺对视,在他因惧怕而向后退缩时,裴钧已伏在他身上,迅速将手中那短刀塞入了他身后的御枕下,这时稍稍欠了些身子,仿似终于想起了此举是何等的大逆不道般,这才略带了痞气地轻笑着,晚晚告罪道:“臣僭越了,望皇上恕罪。”
他这厢还惊疑不定、尚未回神,那厢裴钧却依旧身势不变地趴在他身上,已抬手曲指刮过他鼻尖,轻轻巧巧地劝慰:
“皇上别怕。把刀握在自己手里,往后就能安睡了。”
……
“皇上,皇上……”
一声轻呼将姜湛叫醒,他猛地睁了眼,竟发觉梦中的刀眼下正握在自己手里。
卧榻垂纱外的大殿窗棱投入些微的晨光,时辰当已是翌日。他扭头见榻边是胡黎跪着,耳中听其急急禀报:“皇上,外面裴大人来了。”
姜湛闻言一时还以为是梦,待清醒片刻,他忽地将短刀匆匆塞入枕下便掀帘往外跑去,而等他跑到了外殿,却见殿中堂上只站着个哆哆嗦嗦的随喜。
他几乎觉得一颗心都凉了,不禁失声问:“裴钧呢?”
宫人顷刻跪了一地,随喜伏在地上颤颤道:“裴大人听说皇上还在睡,就、就先告退了。”
姜湛明厉的目光顿时盯住他:“他都知道了?他可说什么了?”
随喜万万不敢抬头,只继续抖了喉咙道:“裴大人叫奴才转告皇上,说皇上若疑他,尽可以直接问他,不必再派人盯着;他对皇上、对朝廷,是没有二心的。”
“那他为何不进殿见朕!”姜湛上前一脚便踢开他,怒斥道:“你这蠢奴,若非你暴露了行藏,他又怎么会发现!”
随喜扑爬在地上又跪了,哭喊着连连磕头:“奴、奴才并不是被裴大人发现的,奴才一出宫就被人敲晕了,醒来已被捆了手脚套了麻袋跪在裴大人府里,只、只听见裴大人叫逮了奴才的那人,叫……叫张大人。”
“哪个张大人?”姜湛压下怒气咬牙问他。
随喜道:“是个年轻的张大人,说话冷冷的……”
“张三?”姜湛只一瞬便猜度而出,顺势想下去,不免心惊道:“……定不是张岭意下,却难道是晋王?”
他身后,胡黎毕恭毕敬低声问了句:“皇上,那如今可怎么办?这随喜公公与那邓准……”
姜湛闻言,目中掠过一丝颇为不耐的阴冷,少时起手摆袖道:“都不留了,一个都不留。”
跪在地上的随喜一惊,立时大呼起“主子饶命”来,可却只叫过了第二声,就被内侍捂住嘴巴拖下去了。待过一会儿,胡黎又听少帝轻轻呢喃道:“晋王若知晓裴钧……他们怎……”
下一刻,姜湛捏紧了袖下微颤的拳头,沉声吩咐道:
“胡公公,裴钧身边还有一人,你们去替朕找过来。”
两日后逢了五,又是该早朝的日子。朝暾还未起,要上朝的公卿百官们却已然循例踩着鸡鸣赶往皇宫,一一排在宫门等检。
晋王爷姜越总是这其中最晚到达的数人之一,待前头官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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