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女强人,从未想过再婚,偏生一次常规体检,查出了癌症。从医院出来,她突然心灰意冷,神情恍惚,最后出了车祸也就不意外了。
平安恢复意识时已身在春光院,各种情绪一一闪过,甚至想再死一次。可当听闻“杜十娘”三个字,猛地一个激灵。
杜十娘,难道是传说中那个怒沉百宝箱的杜十娘?若是杜十娘,那么只要能跟着她,到时候就有机会离开春光院,恢复自由身。
这才是平安的最终目的,否则栖身杜十娘身畔,不过安稳一两年罢了。
相处日久,感情渐深,十娘本就对她有救命之恩,秉性又善良温柔,平安岂能不喜欢?每每想到杜十娘原本的命运,平安便伤心又愤怒,对李甲心志不坚的软弱甚至超过孙富的唆使挑拨。
去年李甲出现在春光院,平安几番阻挠,终究没能阻止二人相识相知,若非知晓后事,连平安都要赞李甲是个有情谊的好男儿。李甲性格温厚,不是油嘴滑舌之人,又出身官宦,如今捐了太学,待得毕业就能得官,更难能可贵对十娘温柔缱绻,不惜金钱,不说自己的银子花光了,便是借来的钱都要花在十娘身上。
平安虽有触动,却依旧对李甲满怀质疑。
且不说后事,只说这李甲当初来春光院为的是什么?如今肯为十娘花钱,自然是十娘容颜绝色,且这李甲只身在外无人管束,若外界有些许风浪打来,这李甲绝对弃十娘于不顾。可叹十娘正值浓情蜜意,看李甲千好万好。
今十娘听闻平安质疑,脸上现出几分无可奈何:“李公子是什么样儿的人,我又是什么样儿的人?我能风光的也就是这几年罢了,过了这几年,谁还记得我杜十娘呢?没了姿色,生不如死。咱们院儿里的姑娘都想从良,却又怕所遇非人,可若瞻前顾后,便始终迈不出那一步。为了自己一生,难道就不值得赌一回?”
说着又柔情一笑:“再者李公子待我实心实意,若错过了他,怕是再遇不到别人肯娶我这么个妓子了。”
平安无奈,便道:“十娘能带我一同离去么?”
十娘尚未想过此事,但见她问,却是很自然的点头:“你我相处两三载,我也离不得你。”
这其实是反话,真正的却是平安离不得十娘,一旦十娘离去,她年纪又到了,定会被老鸨逼着接客。今年初她满十三,老鸨就提了此事,被十娘以平安乃她的婢女为由给拒了。
平安见十娘主意已定,唯有多思量后路。
这二三年她呆在十娘身边,言语举止与别人不同,十娘怕她出去惹人眼目,寻常不肯她下楼。她又借故讲了许多见闻故事给十娘听,所以如今的十娘到底与原来不同。
廊外的桃朔白此时已看出平安的蹊跷,亦掐算出其来历,只要趁其熟睡拽出魂魄便可离去,但他却没打算如此做。
但凡能成为小世界的异数,多是身负机缘,气运与常人不同,例如死后逗留人间成为厉鬼的红娘、死后得以重生的王宝钏,而眼前这个平安更是不同。平安的气运较红娘与王宝钏更强,且紫色气运中参杂着一丝丝金色龙气,这令他对待平安的态度越发慎重。
反正有上个任务做参照,也不必着急。
又掐指算了一番,竟算出平安不会出京,于是他便离开了春光院,于僻静处显出身形,寻了家客栈投宿。
待小二送了热水离去,桃朔白关了房门。京城不愧是富贵权势云集之地,这家客栈只是中等,但最好的房间里一应陈设用具十分齐全,房间大,以四折花草屏风隔断,分了外间内室,轻纱幔帐、画轴仕女图、月季兰草,将屋子妆点的素雅整齐。
当躺在舒适的床上,忽而想起苏奕。
上个世界朝夕相对了十年,苏奕又是体察入微之人,没多久就发现了他的诸多异样。记得那日晚间,苏奕忽然问他:“你是否晚间从不需要睡眠?”
哪怕并不住在一间房,但苏奕只要扫一眼,便知床榻昨夜是否睡了人。
在最后一年,苏奕提出找个地方定居,他想到对方的寿数将尽,便应了。或许苏奕自身也猜到了几分,但一点儿不妨碍他布置新居。
新居布置好了,两人弄了酒菜庆贺,席间苏奕说道:“朔白觉得人间有趣么?人是十分复杂的,你站在旁边看,或许永远不会明白,只有融入他们,你才能慢慢的体会道属于他们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