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春已经利索的将小儿子抱在了怀里:“阿爹,你站开些,别拦着他,就让他抱。”
若是平时,就张志为这半死不活的拖拉样,他才懒得管,有这功夫,还不如自己动手,省得生一肚子闷气。以后他才不会再犯傻,喊一遍不动就继续喊,他有的是耐心。
“大哥夫怎么着?刚刚洗了把脸还是没醒神?要不要我舀盆冷水给你?应该会更有效果。”陈原冬话说得和气,脸上还挂着笑。
张志为慢慢吞吞:“啊?”一脸呆样。
“我这盆水还没兑热水,先给大哥夫洗把脸?”陈玉平说着话,就端了盆冷水过来。
眼看着冰冷冷的水都端到了跟前,这可是寒冬腊月的天,张志为咧着嘴露出个笑,憨呆憨呆,他用手粗鲁的摸把了脸:“好久没有喝这么尽兴,又一宿没睡,有点熬不住。”他笑着,张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快点,磨蹭什么。”陈玉春抱着安哥儿已经走到了屋门口。
张志为两步来到竹榻前,利索的抱起睡着的大壮:“来了来了。”
“我送送大哥他们,你要是困,就先回家睡,一会我抱巧妞儿回屋里。”
柳桂香点点头:“那我先回去睡觉。”
“嗯,你慢着点,扶着墙面走。”
“没事。”柳桂香搓了搓脸,脸上堆满了笑容:“你去吧,别让大哥他们等。”
陈玉平问:“二嫂,你不洗把脸?”
“不了,洗了脸我怕走了困意。阿爹,我先回屋睡着了。”
陈老爹不太放心,送着二儿媳出了灶屋。
“阿爹,我精神着呢。”柳桂香打了个哆嗦,拢了拢身上的袄子:“这风可真冷,阿爹也赶紧补个觉,快天亮了。”
“我就去。”陈老爹乐呵呵地笑着,站在屋檐下,看着二儿媳晃晃悠悠的进了院子,这才往屋里去。
灶屋除了睡着的草哥儿和巧妞儿,就剩下陈玉平和崔元九。
“你不睡觉?”
崔元九反问:“你什么时候睡?”顿了顿,又说:“以前跟着出镖,我经常守夜,整宿整宿不睡觉,白天的时候才睡会。”
“你真不打算回镖局?”
“嗯,踩在刀尖上过日子,不踏实。你不嫌弃我,我就留在陈家,你说东我绝不往西。如果你觉得不妥当,也没关系,左右我是不会回镖局,我会在镇上寻个营生。我很想和你成亲,你说得对,这里头确实有草哥儿的原因,也是我真的很想和你一起生活,我很久以前就想着将来要找一个什么样的伴,过什么样的日子,我想得很仔细,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想太多,是不可能遇上这么好的人,老天待我不薄,让我遇见了你,你就是我心中想了无数遍的那个人,我想要找的伴。我也说不清是不是喜欢,我没喜欢过谁,就是想和你在一起,还有咱们的草哥儿。”
陈玉平并非真正的十九岁少年,他有上辈子的阅历,看的出崔元九这个小汉子很真诚,或许他不懂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毕竟这个时代情啊爱啊,都太遥远摸不着看不见,大字都识不得几个的人怎么会懂这细腻的情感。
但他相信,和这个小汉子成亲后,日子肯定是极舒坦。
什么是爱,或许就是陈老爹说的,能把你搁心尖尖上放着,这就是难得的幸福。
初二,陈原冬夫妻俩带着巧妞儿去了镇上的柳家。
往年没有牛车,碰着天好就走路,天气不好就搭村里的顺风车。
去年陈家买了头牛,今年去镇上就能自己赶个牛车,一家三口宽松自在。
送走二儿夫妻俩没多久,陈老爹进了灶屋,椅子都没坐热,就见大儿一家推门而入。
“阿父阿爹。”陈玉春将拎着的物什往桌上搁。
张志为飞快的把怀里的安哥儿往竹榻上放,草哥儿见着安哥儿,咯咯咯地笑,麻利的爬到他的身边,两个小奶娃摔成团,挨挨挤挤的玩耍着。
大壮喊完人,坐到了竹榻旁,看着弟弟们玩,笑得乐乐呵呵。
陈玉平一眼就看出大哥的不同,眉开眼笑的说话:“大哥气色极好,应了句话红光满面。”
“沾了三弟的福气。”陈玉春意有所指。
陈老爹瞧着大儿子眉眼舒展,他心里头就高兴,笑得合不拢嘴:“今个中午都想吃什么,我来给你们张罗着。”
“想吃清淡点,最近大鱼大肉吃得有点饱。”关于吃,陈原秋总是最积极开口:“三哥我想吃你做过的南瓜饼,外酥内软微微糯还有点儿弹牙,又甜又香,啊……”吸溜下口水:“真的是超级想吃。”
有阵儿没吃南瓜饼,听着老幺这么说,陈玉平也有些馋了:“中午就不煮饭?家里有馍馍豆包饺子我再做点南瓜饼,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大壮可以吃南瓜饼,安哥儿和草哥儿我煮点南瓜粥。”
“焖个土豆鸡块。”陈老汉往火塘里添了把柴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