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千金大小姐,孤身落入贼窝,我不娶她,难道要眼睁睁看她身败名裂吗?”
“噢,真是难得啊!”齐泽不以为然地揶揄道。“没想到你也有高尚到自愿做“代罪羔羊”的一天,可敬、可敬。”
“不然你告诉我,怎么做最好?”务楚被逼急了,有点生气地反问。“如果我不接受那个野丫头,这辈子她休想嫁得出去!”这句话真正的意思只有他了解。他又加上一句,希望能说服齐泽就此打住。“况且,这也有助于两国的合作计划,没有什么不好,大不了我再找个像大嫂一样的女人当情妇。”
回答他的是一个充满愤怒的女声。“不用那么勉强,我不会要一个“代罪羔羊”当丈夫!”
务楚吓了一跳,猛地抬头往上看。“阿娇?!”
单若娇面色苍白,浑身颤抖。虽然她早就清楚自己不是他梦想中的妻子,也明白他娶她只是为了负责,但他曾经给她一个梦,就在那天温柔的对待她之时。他说,要慢慢学着认识彼此,还说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
在那个时候,她真的感觉很幸福,头一次觉得自己也能像姐姐一样,拥有一椿美满的姻缘
她真傻,男人在那种时候说的话,怎么可以当真?单若娇懊恼地把梨子往下一扔,也不管会不会砸到人,然后一跃而下。她的嘴唇愤怒地扭曲,此刻,即使地狱的烈火也比不上她的怒火。
“阿娇,你在上头干什么?”务楚有些心虚地问道,知道自己无心的话语伤了她,使他很不安。
“你这个骗子!”单若娇一辈子没这么气愤过,她拼命搜索着更强烈的字眼来咒骂他。“卑鄙、无耻、恶劣、下流”
“我说过,不许你再说这些脏话。”务楚打断她,声音轻柔但坚决。“仔细听我说,刚才——”
“刚才你终于现出狐狸尾巴了。”单若娇叛逆地叫道。“务楚,你比屠夫还不如,最起码他没有口蜜腹剑地欺骗我,不像你是只披着羊皮的大野狼。”
“该死了,你越说越不像话。”务楚压抑着怒气道,他真佩服自己居然愿意娶这个满嘴脏话的女人。“阿娇,我刚刚是说着玩的。”
“是吗?”单若娇嗤之以鼻。“我刚才也是闹着玩的,你觉得好笑吗?”
她愤恨地吼道:“我不会再相信你的鬼话了!”
务楚懊恼地看着她。“拜托你,能不能冷静下来听我解释?”
“我或许瞎了眼,但却不是聋子,即使坐在树上,还是把你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单若娇声音瘩痖,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你这个混蛋,你只在乎自己,根本不关心别人,对不对?”
“阿娇,别哭,我刚才说的全不是真心话。”务楚伸出手试图安抚她,她受伤的表情让他整颗心揪在一起。
单若娇完全不领情地拍掉他的手。“别碰我!”
务楚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向自己。“阿娇,你冷静一点行不行?”
“放开我,你这个该死的混蛋!”单若娇朝着他怒吼。务楚被她充满恨意的声音吓到了,但他仍然搂着她,试图解释。“阿娇,你听我说”
单若娇手臂一振,猛然扬起藏在袖中的小刀,抵住他喉头。她神情冰冷地说:“放开我!”
务楚先是不敢置信,而后表情转成严肃。“哦,动刀子了。也好,或许现在是测试你到底有多恨我的时候。”他一边说着,一边更加握紧她的腰。
他下相信她会伤害自己未来的丈夫,等他把刀子夺下之后,他要她彻底明白,除非她真的打算使用它,否则再也不可以拿刀对着他!
齐泽可没他那么冷静。“务楚,别这样——”
“齐泽,你给我闭嘴,这是我跟她的事,不用你来插手。”务楚吼道,继续看着单若娇说:“要我放开你,除非是杀了我。你会吗?”
“会!”单若娇满面怒容地斥道。“你最好不要怀疑,我很乐意这么做!
现在,放手!”
务楚大笑,她那只拿刀的小手正在颤抖呢。“是吗?那么划破我的喉咙吧,然后你就可以站在一旁,欢天喜地看着我流血而死。”他一寸一寸地挨近她,增加喉头上的压力,使得一丝血迹涌现,并开始淌下。
单若娇的眼睛睁得好大。这个混蛋!他的表情充满揶揄,分明是故意向她下战帖这使她更加愤怒,因为事到如今,他还是一点反省的意思都没有,甚至这样戏耍着她。
就在她懊恼间,务楚突然出手想夺下她的刀子,她心中一惊,慌忙躲开,两人争夺之间,刀子竟不小心刺人他的腹部!
务楚震惊地看着她,不敢相信她真的下手。“阿娇”
“务楚!”齐泽大叫,见他腹部已染成一片血红。
单若娇呆呆看着齐泽扑向务楚,手忙脚乱地为他止血,她举起自己沾满鲜血的手,不由得打了个寒噤,颤抖地往后退。
老天她做了什么?她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瞪着浑身是血的务楚。她杀人了杀了一个手上没有武器的男人她杀了
她突然转过身,跌跌撞撞地跑了起来。不!她不要继续待在这里!她不要待在这个让她痛苦又难堪的地方!她要
她要回家。
单若娇不由自主地饮泣,发誓再也不要回到这个不属于她的地方。
休养了一个月后,大难不死的务楚在李厘陪同下,来到单家的乡间别苑。
老天!他迫不及待地想逮住那个小蛮女,她居然抛下重伤的他不管,一个人跑回这里避难。
一行人踏入别苑,李厘在这个地方就像置身王府一样,母需通传就可以进出自如。直到抵达一处幽静的院子,站在前方的中年壮汉才使他们停下脚步。
“王爷好。”那人咧嘴一笑。“什么风把你这个大忙人吹来了?”
“刘将军。”李厘不敢大意,恭敬地回礼。“我带他来找未婚妻,”他指着务楚,喉咙干涩地说道:“阿娇。”
刘奎身子一僵,原本的和善立即烟消云散。务楚接触到他眼里的怒火,下颚肌肉一紧。可恶,他早该知道,单若娇会如何在家人面前诽谤他。
“她在哪里?”务楚忍着气问道。
“你最好走人,”刘奎直截了当地说,同时摆好开战的姿势。“免得我将你撕成碎片。”
“刘将军,等一等,不要把事情越弄越僵。”李厘连忙阻止。他自然明白,刘奎是想借这个机会替单若娇出口气,但他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这时,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刘奎,你和王爷在吵什么啊?”只见一个同样魁梧的男人从走廊步入院子。
刘奎没有回头,双眼仍恶狠狠地盯着务楚。“就是他,阿娇说的那个男人。
你要杀了他,还是让我来?”
“慢着,尹尉将军,请你们听我说句话。”李厘比先前还紧张,边说边拉着尹尉的手臂。
天杀的!务楚在心里咒骂,这地方到底住了多少个将军啊?
尹尉轻易地摆脱掉李厘,他充满攻击性地走到务楚身边,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抽出一把小刀,直抵他的喉咙。
务楚惊讶之余几乎笑了出来。好吧,现在他终于知道,单若娇是在哪里学会这种招式的。
“我要杀了他。”尹尉的眼神冰冷又残酷。
“尹尉,把刀放下。”又一个雄浑的男声出现,众人同时望向这名白发苍苍的老人以及他身后那群护卫。
他不需要重复命令,尹尉已将刀子放下。务楚对这名老人充满好奇,但不难猜出他是谁。
他正准备上前行礼,忽然觉察到迎面而来的一击,但已来不及闪避,那一拳狠狠撞上他的下巴,虽然不至于击碎它,但已够他受的。
“这是为了我的心肝宝贝,你这狗娘养的!”镇国公单戟粗嗄地吼道,又给了他一拳。
务楚感到天旋地转,一波波的痛楚摇撼着他。这个镇国公好像打算杀了他,阿娇到底跟他说了什么?思索同时,另一记重拳打中他的胃部,使他痛得蜷起了身子。
难怪单若娇会像个小野人!有这些粗鲁的叔叔、伯伯,和这个也好不到哪里去的爷爷教诲,想让她成为一个淑女,简直是不可能的任务。
“该死的混蛋!”单戟情绪激动地咒骂,紧接着又一拳击中务楚的脸,差点就打中他的眼睛。
听到院子里的吵杂声,单若娇跑出来一探究竟,见到务楚正在承受可能致命的攻击,不由得大惊失色。“爷爷,不要!你会杀了他的,住手啊!”听到她的声音,务楚心神一乱,腹部又中了一拳。他发出呻吟,砰然倒地。
“爷爷,马上给我住手。”单若娇的吼声打断另一波攻击。
“阿娇,为什么要叫停?”单戟显然很不服气。“爷爷是为你在教训他啊!”“杀了他,就能清除一切伤害吗?”单若娇强压下痛苦说道。
单戟指向务楚,仍忿忿不平。“难道就轻易饶了这小子?”
“没错,至少他让我迅速长大,看清人世间的丑陋。”单若娇骄傲地挺起胸膛,她不会因为这点挫败就变得懦弱,或是自暴自弃。
甚至在面对务楚时,她也能够心平气和地开口“很高兴看到你痊愈,但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如果单若娇张牙舞爪地发泄怒气还好,但她的态度如此冷漠,反而令务楚不知所措,开始紧张起来。
“阿娇,我们找个地方说说话,好不好?”他带着期望的微笑柔声问道。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单若娇面无表情地拒绝。
她变了,变得坚强许多,不再是那天在他怀里因恐惧而战栗的女人。务楚突然感到莫名的惊恐,忍不住伸手抓住她。“你没有,可是我有。你是我的未婚妻,男人下命令,女人只能听话。”
“我不是你的女人!”单若娇忿忿地挣开他。“我绝不让你有机会再把手放到我身上。”
一阵怒潮冲刷过务楚的脸,他握紧拳头又放松,努力以最温柔的声音提醒她:“阿娇,你比谁都清楚,我有这个权利。”以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事,她不该再如此拒绝他。
“是吗?”单若娇表现得十分淡然,她望向李厘,坚定地开口:“姐夫,我曾经说过,如果硬逼着我成亲,我会把婚礼变成葬礼。既然我已经试过一次,就不怕再做第二次,但这回我会把刀子刺向自己,血染婚礼。”
“阿娇!”务楚震惊地叫道。他完全没有想到,她会因为那些话恨他至此。
单若娇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仍然直视着李厘。“姐夫,你还是想撮合这件婚事吗?”
李厘审慎地看着单若娇。这张和他妻子相似的脸孔,已经找不到往常纯真的表情,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犯下的错误。他的心中盈满歉疚,同时也作出了决定。“务将军,很抱歉,这件婚约就到此为止。”
务楚愣在当场。难道为了那些应付齐泽的无心之言,就要他背负着毁了她清白的歉疚过一生?
不,他绝不允许!
“我不取消婚约。”务楚坚定地说。“除非亲眼见到阿娇嫁人得到幸福,否则我会等她一辈子。”
“务将军”李厘颇为吃惊,务楚竟然会对单若娇这么坚持,当初他可是极力推辞这桩婚事,现在为什么改变态度?
单若娇面无表情,语气漠然地说:“随便你。爷爷,麻烦您把他“请”出去,我不想再看到这个人。”
说完,她转身就走,不理会务楚的呼喊。
听见刘尹两位将军强横赶人的声音,单若娇知道,从这一刻起,此生她再也不会见到这个伤害她至深的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