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一直劳心劳力,童冉也有些累,既然村长没事,他打算补个觉,可还没睡下,球儿又进来说严七媳妇来了。
严家就在童冉的小院子隔壁,是他在吴家村认识的第一户人家,此前也互相走动过,这时严家来了人,童冉自然要去露个面。
严七媳妇是带着严十四一起来的。
几日前,童冉的身份被大家知晓后,她就严禁自家儿子来找童冉,出于对田畯的恐惧和愤怒,说出来的话也不怎么好听。
当时严十四就顶撞她,说童冉是个好人。
严七媳原是别的村子的,那村人都是自由农,跟田畯来往不多,但嫁到全是官家佃户的吴家村后,她见识了前两任田畯的凶恶,自此认定了天下乌鸦一般黑,田畯都是坏的。
之前她还拿自己那点可怜的经验教育儿子,没想到是自己错得离谱,这一任田畯不仅不是坏人,还是个大好人。
她心里愧疚,想起之前童冉还送过他们家包子,自己说什么也得回个礼,于是翻箱倒柜找出自己陪嫁的被面,用布包好带了来。
“之前的事是咱不好,误会田畯了。”严七媳妇一向有话直说,道歉也不含糊,“咱没什么见识,还请田畯多担待。”
童冉没料到她会来道歉。
吴家村的人被他的前面几任欺负得这么惨,对田畯一职有偏见实在正常,他一开始有些难过,不过很快也就想开了。
“这被面是我做姑娘的时候缝的,针脚比较粗,田畯不嫌弃的话拿去做床被套吧。您刚来这里,想必生活上有许多要添置的东西。”严七媳妇道。
童冉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快绣工精致的被面。
童冉做被套都是直接去裁缝铺订,普通人家没那个闲钱,大多是先买一块做被面的好布,在上面的秀好花样,再扯一块更大的做底面和边缘,最后把被面缝上去,一条被套才算做好。
严七媳妇有些不知所措,她没去过县城,但知道外头好东西很多,她的这条被面对她而言是压箱底的好东西,对童冉来说却未必。
听说他的老虎都喝茶,也不知道真假。
“谢谢,我很喜欢。”童冉道。
“真的?那太好了了!”严七媳妇的紧张瞬间退去,脸色有些红,是兴奋的,“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小十四今天闲着,您有事要帮忙叫他跑腿。”
严七媳妇说完就走了,严十四被留了下来。
严十四:“我阿娘被你迷倒了。”他跟童冉没有隔阂,讲话自然也随便许多。
童冉收起那块被面道:“别胡说。”
严十四往里走:“你别不信,她肯定觉得你长得好看,村里不少姑娘媳妇都说你长得好看,说话也斯斯文文的,村里的庄稼汉不能比的。”
“真的?那我呢?”球儿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你?”严十四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跟地里的泥猴子差不多吧。”
“你!”球儿指着严十四喊,“有种你别跑,看我不打你!”
童冉无奈:“别闹了,十四去给我烧点水,球儿盯着点院子,一会儿可能还有人来,你替我招呼一下,不太贵重的东西就替我收下,谢谢人家。”
“一会儿还有人来?”球儿问。
“烧水干什么?”严十四道。
童冉转身走了进去,今天要睡觉大概难了,还是给他家的洁癖小老虎洗个澡吧,小崽子爱干净,三天不给它洗就要上房揭瓦。
严十四去烧水了,球儿还以为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会很无聊,没一会儿,真的如童冉讲的,有人陆陆续续上门拜访。
理由跟之前的严七嫂子差不多,有人带了两个鸡蛋,有人带来一包小麦粉,也有一个特别实诚的,给坎了一筐柴禾过来。
球儿高兴极了,这些杂活本来都是他干,现在有人送来现成的,他可以省不少事情,脸上的笑容都灿烂不少。
严十四烧了热水,去问童然是不是要喝茶,却没想到童冉让他把热水都担进房去。
担?
这得多少热水?
严十四在家也常做事,立刻明白了童冉是要洗澡。
他又多烧了一大锅,先把烫水担了进来,又拎来几桶冷水。他本以为是童冉要洗澡,放下最后一捅热水就打算出去,却不想童冉把热水与冷水在木盆子里兑好后,那只总呆在他怀里的小奶虎从床上一跃而下,跳进了木盆子。
“这是给老虎洗澡?”严十四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