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半。
推开舱门就已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再没有一丝力气出船间了,正在无奈之际,身后响起浑厚的声音。
“姑娘是要出舱?要不我唤姑娘的侍从前来。”
男人大约四十岁,天寒地冻的还穿着短衫,裤腿高高卷起,甄月连忙制止他要喊人的架势,轻声说道:“不用唤人来,能麻烦你推我出去吗?”
男人憨厚的摸着脑袋,点了点头,便上前推动轮椅,套着近乎:“年关刚过,出船的极少,姑娘与那位公子看着雍容华贵,出手也阔绰,包了我们的船,我们高兴着呢,能伺候姑娘,一点也不麻烦。”
船舱过道极长,共有三层,头顶不停传来咯咯的脚步声,男人是船上的伙计,估计很少见到像甄月这般清秀水灵的人,一路上像打开了话砸子,说个没完没了了,甄月本就身子孱弱,也没力气回话,就这么干巴巴的听着。
出了船舱,眼界开阔。
天空灰白,扬着雪雾,船身巨大,宽约二丈余,船柱雕梁画凤,甲板上来来回回都是船夫,大船吃风,向着东方澎腾而行,甄月长舒一口气,白白雾气,竟眯了她的眼。
有眼尖的影卫瞧见了甄月,便接手了过来,甄月对推车的人道了一声谢。
船尾上翘,北墨凌一袭锦鲤黑袍,站在大船尾部,肩上披着雪白长裘,雾气萦绕,像极了水墨画中的美景。
轮椅的轱辘声惊扰到男人,他转过身来,墨发飞扬,红唇似血,薄雪落在肩头,越发突显他的清冷。
二人的目光猛地碰到一起,不自在的微怔。
不知为何,甄月想起了那个雪花纷飞的晌午,她与他遥望在章华阁前,他的眼神一如现在,深沉似海,暗如玉墨。
“阿嚏。”
她冷不提防的打了个喷嚏,后知后觉,身上只穿了件薄衫,之前费力的出舱,出了不少汗,寒风跃过,顿时觉得很冷,声音刚落,便见北墨凌大步流星的走来。
肩上落下他解来的雪白大裘,温暖的气息瞬间挡去了肆无忌惮的寒风,属于他独特气味的冷香笼进鼻息。
“身子这么弱了,还是不安分,再受风寒,你是有几条命折腾。”
甄月听着他不耐烦以及嫌弃的声音,抬起头,望着他鄙夷的凤目,不知为何笑了起来。
笑声清脆如银铃,像三月暖流趟过他的心间,她脸色依旧苍白,头发也有些凌乱,可脸颊上绽放的笑容迷住了他的眼睛,他仿佛看到百花在眼前盛开,美丽不易轻触。
他们相识快三年了,每日剑拔弩张,针锋相对,却从未见过她发自内心的畅笑,嘴角的弧度很美。
曾几何时,这样的笑只对那个人敞开过,而对于他来说只是奢求,他只会强取豪夺,用铁血说话,一次次的被她背弃,他发现有些东西错了,自从上了榕江的郁堵在女子清脆的笑声中,消失弥散。
甄月察觉到他目光的灼热,渐渐收起笑意,轻咳了一声,见他尴尬的转过头,暗自松了口气,其实他真的是一个很好哄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