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也没和你说过,这之后,我曾经很多次想起我们从前的事。”
“……嗯,没有。”
“对不起。”
“……”乔幸动作一顿,目光与男人半敛的灰瞳对视,“干嘛突然说这个?”
“想起来就说了。”不知是不是不舒服,温长荣嘴巴微微张开吸了口气,才又说,“虽然按照协议我的确没亏待过你,但在感情上……你之所以能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也有我态度暧昧不清的责任。”
“给予了你感情,却没能对你的情感做出应有的回应,也没能很好的保护好你,所以……对不起。”
“……”
乔幸没说话。
他内心稍有触动,并为之五味陈杂。
自从两人闹离婚之后,温长荣对他道过太多歉,却没有哪次让乔幸真切地为之触动。
这次具体是哪里不同乔幸也说不出来,只是他的感受的确是不同了。
他的目光与那双烟灰色眸子对上,他看到灰色瞳孔中清晰地映出的他的脸,眼神平和而安宁,这眼神像是在哪里见过,格外熟悉。
是了,他曾千百次这样看着他,目光专注而潜藏着一种不易见的温柔,乔幸最初之所以喜欢温长荣,无非就是因为这样的眼神,和那些微不可见却格外重要的体贴。
18岁与之相识,如今26岁依旧在一起,这是八年的时间,是少年长大成人,是成人被世俗洗礼为圆滑。
这段感情里他们互相拉扯过,也互相厮磨抚慰伤口,如今一切变了,却好像都没变。
“好了,”乔幸开口,把手里已经凉了的粥碗放到床头柜上去。
他伸手攥住了温长荣的手,“你今天话好多啊,说话也感性得不得了,怎……你手怎么那么烫?”
乔幸把眼里那点湿意咽下去,后知后觉地发现男人面色有着不正常的红。
他忙不得说什么了,只急忙伸手去抚男人的额头,却抚得一手灼热的温度。
“发烧怎么不说?!”乔幸生气。
“有吗?”床上的温长荣一脸茫然的模样,像是压根没察觉。
……
医生来之后又给温长荣测了一次体温,39℃,果然是发烧了。
这个温度不算高,但普通人肯定都是有察觉的,男人之所以没感觉大抵是前几天烧多了,以至于现在烧了也没感觉。
医生护士急忙给温长荣做了降温观察,乔幸在病房外急得直转圈圈。
医生之前说过,术后发烧只会持续2-3天,这都第四天了,乔幸总觉得温长荣刚才那不正常的话多透着一股电视剧里最后遗言的意思,生怕温长荣二次发烧宣布感染直接嗝屁。
嗝屁当然是没嗝屁的,在乔幸焦急的转圈圈下男人不到一个小时就退了烧,后来医生又向乔幸解释,话多可能是发烧的原因,毕竟生病了嘛——人都会变得感性,容易说出一些平时不会说的话。
总之,这和死不死没关联。
乔幸稍稍放下心来,又悄悄观察了温长荣两天,见男人确实没再发烧了,这才彻底安心。
安心是安心,可温长荣难得的话多引起了精神科医生的注意,烧退了之后,温长荣的主治医师特地来找乔幸询问了当天两人的对话。
乔幸自然是一五一十的说了,可就在说到温长荣提起“理想的死法”等等之类关于死亡话题的时候,那精神科医师突然高度紧张起来,之后更是开了个会议,晚上对温长荣进行了长达两个小时的心理辅导。
乔幸保持着懵逼的状态,在温长荣的心理辅导结束后被叫进医生办公室。
医生大抵就是让他要多给温长荣积极的心理暗示,如果可以要多夸夸温长荣,实在不行就说说甜蜜回忆云云。
毕竟躁郁症,狂躁的时候伤别人,抑郁的时候就是伤自己。
两者相对来说,狂躁的时候有比较多的手段可以控制,比如说镇定剂,比如说武力,比如说把患者隔离开,而抑郁伤自己就不太好控制了。
毕竟抑郁是可以隐藏的,绑可以,但总不能绑一辈子。
接到这个‘命令’的还有温长荣的母亲,两人从办公室走出来是一般的神情凝重。
因为医生说了,抑郁症的患者是很敏感的,‘儿子你不能死,妈妈还要依靠你’这种话不能说,因为会给患者压力,‘你快好起来,还有公司等着你继承,温家不能没有你’这种也不能说,还是会给患者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