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诏掐着自己的指尖,眼前只能看得到模糊的影子,头痛欲裂。
他刚刚好像又幻觉自己见到愿愿了。
可是她为什么又不乖地跑了出来,不是每天都在家里等他的吗。
张叶的呼唤惊醒了沉诏破碎的理智,他低下头,见到那个白色的小盖子,里面装着两粒灰白的药丸。
“沉总,吃药。”张叶又提醒了一遍。
沉诏视线凝在那个盖子上,久久不动。
为什么他们都说他有病,就为了证明他见到的愿愿是假的吗?
明明她每晚都会乖巧地等他,对他温柔地笑,抚摸他的额头,奖赏地落下一个吻。
愿愿说会一辈子陪着他。
别人凭什么告诉他那是假的。
沉诏疯迷地笑了,捻起那两粒药丸。
他知道,只要他不触碰,愿愿就不会消失。
不管是世俗还是药物,都不能阻挡他们在一起。
沉诏在张叶焦急的目光里,碾碎了那两颗药丸。
粉末从指缝坠入地毯,消失不见。
沉诏站起身,“各位慢用,我失陪一下。”
愿愿去哪里了,他要把她找出来。
他手揣在裤兜里,悠悠地走过长长的走廊。
一间,两间,都没有。
她会在哪里?
沉诏进了电梯,面对着四十多个楼层按钮,眸光有一瞬的茫然。
他并非时刻都不清醒,偶尔也会如被针扎一下般,意识到一种荒诞的虚假。
天地浩大,哪里都没有他的愿愿。
不……
他靠在冰冷的电梯镜面上,仰头逼回眼中的水汽。
很快电梯就停在了顶楼。
沉诏步履踉跄地走上天台。
深冬的风呼啸而来,冷得刺骨,他衣着单薄,形容消瘦,连月下长长的影都显得嶙峋。
天台虽大却空旷,走到一个高处就可以看清全场。
沉诏很缓慢地观察了每个角落,最后,顿失了全身气力跪倒在石台边。
清醒和疯魔反复争夺着他的大脑,一时是透骨的冷,一时是执迷的狂热,如生着一场寒热交替的大病,真实与虚妄错杂成网,困扼他呼吸。
“愿愿,你不要我了吗?”
沉诏安静地等待着,良久,他喉咙里抽噎了一声,回答他的只有北风的呜咽。
“沉总?”
沉诏对这个称呼无比厌烦,下意识就想把人呵斥走。
然而滚字到了嘴边,他不可置信地僵住,回过头。
少女弯下腰,形容纤细,戴着大号的口罩,只露出一双灵动的眼睛看着他。
沉诏却根本不用多判断,就能知道……这是他的愿愿。
他伸出手,看着她痴痴地笑了,“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沉诏一把将她直接抱入怀中,再自然不过地蹭蹭她的发顶。
“我找你好久了,今天这么冷,怎么不在家里待着?”
许愿趴在他肩头眨眨眼,来不及去管被扼疼的背。
沉诏说,他家里有谁?
他现在一看就是神志不清的样子,是喝多了,把她错当成了他家里的哪个女人?
她来之前没有穿很多衣服,冬的冷意就渗入衣里,自皮肤沉淀。
许愿明白了自己的天真,关切的眼神冷淡下来。
如果她能找男公关、差点和男高中生发生关系,沉诏就不能有自己的新生活,不会有别的女人吗?
何况在沉诏眼里,她只是一个背叛他、不知检点的前任而已。
“沉总。”
许愿手顶着地面,想把自己从他怀里扭出来,“你认错人了。”
“没有认错。”沉诏禁锢着她,口气坚定不移。
他心里却恍惚醒了过来。
这当然是愿愿,他可笑的、自欺欺人的幻觉里,也只会出现她。
“倒是你,你又要跑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