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忽悠大王

r />     这个消息太要命了，如果晋阳被突厥趁机夺去，他们就会变得无家可归，如果晋阳失守，军心必然动摇，大家虽然往长安走，心却跑到晋阳，这仗就没法打了！大家可能要问了，刘文静不是出使突厥还订了不平等条约吗，为什么他们又来打晋阳，这是不是穿帮了。其实吧，就是突厥不守信用也属正常“兵不厌诈”也不是凭空来的！

    真实的情况是，突厥并不是指个人或者团体，而是指中国北方和西方古代游牧民族。与李渊建立外交的始毕可汗，只能算是突厥中势力最强的势力头目罢了！

    李渊马上派出一支人马火速回防，一定要把晋阳保住。

    由于大雨还是浇个不停，李渊感到有些绝望了，他提议现在就打道回府，不造反了，造反不好玩，老天都跟你过不去。何况，这虽然是第一场暴风雨，但肯定不会是最后一场！大家见李渊真要放弃行动，都急了。这哪成啊，这是造反啊，噢，你说造就造说不造就不造啦，以为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呢，把堆起的土馒头推倒一拍两散！

    他们开始向李渊陈述回去的利害关系，现在不造也没用了，造反的影响已经出去，无论待在哪儿都是造反派！有人说，晋阳丢了就丢了吧，我们正好破釜沉舟！

    还有人说，突厥人与刘武周不可能这么快就会联合起来打到晋阳，再说始毕可汗已经跟咱们达成协议了，说不定会出手相救。理由？理由是，只有保证咱们的成功，他的投资才会有所回报。至于粮食，更没有问题，正是六七月份的节气，马可以吃草，人可以吃地里的庄稼，怎么也不会饿死吧！

    裴寂说，打下前面的城池不就有粮食啦！

    李渊吼道，你让老天把雨停了！

    李世民知道父亲的性格，黄土都埋到脖子了，他什么时候勇敢过，平时有个树叶掉下来都怕砸到头上，自己放响了不雅之气都会吓一跳，好不容易武装起懦弱要做件大事了，谁想又遭遇到了这场暴雨，又听到这种消息他能不退缩吗？

    他决定给父亲打打气，让他坚强起来：“父亲，遇到这点小麻烦就逃回老窝，义军的将士会感到失望的！他们不会跟咱们回晋阳的。我们就像被打败的狗那样逃回老窝，就真变成毛贼了，还怎么保全自身！希望父亲大人好好想想这个问题吧！”

    李渊不听大家的劝，把自己关在帐篷里不出来了。他就像踩着烧红的地板那样来回地走动着，不停地唉声叹气，后悔自己发动了这起造反，以至于弄到了现在进退两难的境地。他现在有点气愤那首“桃李歌”了，要不是那首破歌我也不会有非分之想，也不会进行风险投资了。就在他沮丧得都快吐血的时候，听到门外传来凄厉的哭声。

    他打开帐篷看到是世民站在雨里，仰着头对着天空哭嚎。这孩子，也不怕往嘴里灌水，哭什么哭，还嫌这雨下得不够是吗，你也帮着下雨：“世民你干什么呢，快进来！”

    “我进去有什么用呢！”

    “你进来是没有用处，不过不用挨淋了！”

    李世民走进帐内，那样子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他用手撸把脸，眼里冒出的泪水才看得出是泪水。他哽咽着说，父亲，如今我们进军就能取胜，后退就会溃散。到时候部队溃散在前，敌军追击在后，我们灭亡的日子就到了，我怎么能不悲伤呢！

    “世民，我早跟你说过时机不成熟，你非急着造，造出问题来了吧！”

    “我听几个将领说，如果您回去，他们是不会跟您回去的，他们要继续进军，直到把大兴城给打下来。如果您想回去就自己回吧，不要再左右别人了。噢，说造反的也是您，现在说回去的也是您，说造就造，说不造就不造，你拿他们当猴耍吗？”

    “难道他们就不考虑他们在晋阳的家属？”

    “要革命就得有牺牲，如果老是考虑风险，什么事都做不成！”

    我们都知道李渊肯定没有回晋阳，回去还怎么当唐朝开国皇帝啊！他之所以没有回去并不是因为他想通了，而是因为几个将领在李世民的鼓动下要把他踢出局！将领们表示，如果您能够不怕困难，坚持走革命的道路，带领大家继续前进，大家会拥戴您，同甘共苦，生死与共，闯下一番大业，如果您要回去，您自己回吧！

    李渊痛苦地说，那我们就在这里等死吧！

    事情并没有像李渊想象的那么糟糕，老天终于放晴了。天晴了，李渊的脸上还没放晴，因为他担心着晋阳城的安全。直到等来运粮的队伍，听说突厥人根本就没有打晋阳，那些传言根本就不可信，李渊这才松了口气，脸上泛出笑容来。想想之前的冲动，李渊感到很丢脸，他咳了几响说，这个这个，你们以为我真要回去啊，我是想考验考验大家承受压力的能力罢了！

    裴寂心想，要不是下雨，早就看到你裤子湿了！

    雨后的天气很晴朗，沟里的水慢慢消缩，天气变得闷热起来。李渊看到他们的木车、枪杆子都发霉了，让大家赶紧拿出来过日头，别长出蘑菇来了！

    大雨虽然停了，吃饭的问题也解决了，但摆在李渊面前的问题将要比这场大雨还要严重，因为他们接下来就要面对李密的问题了！李渊明白，李密跟他同样是被桃李歌忽悠得想当皇帝的人，李密是不会轻易放他过去打都城的。道理很简单，要我是李密我也不会放别人从我眼皮子底下过去，首先坐上皇位。

    那么，李密这哥们儿是什么来头？

    李密与李渊同样都出身贵族，他祖父李耀是周代的邢国公，父亲李宽是骁勇善战才略过人的武将，自周代及隋代多次担任过将领，官位达到柱国李密在开皇中期承袭了父亲蒲山公的爵位，他拿出家里的存款周济亲戚，养了许多贤能之人。后来他改变兴趣，闭门研究兵书。在大业初期他担任大都督之职，可他不喜欢这个职位，便托病回家了！

    在613年，杨素的儿子杨玄感叛变，李密就参加了！李密所以跟随杨玄感造反，因为他们以前就是刎颈之交的好朋友。至于他们怎么成为好朋友的，那可是千古佳话！

    据说李密骑着黄牛出门去看朋友，在路上把汉书挂在牛角上边读边赶路，正好被宰相杨素看到了。杨素感到这少年挺有创意的，就喊道，哎，小伙子。李密回头认出是宰相，慌忙跳下牛背向杨素作揖，并报了自己的名字！

    杨素问，你看的什么书啊？

    他说，我在看项羽的传记。

    杨素心想，这少年厉害，都把汉书挂到牛角上看，将来前途不可估量。他回到家便对儿子说，我看李密这孩子肯定大有前途，你将来遇到什么事可以跟他商量！杨玄感就记住了，从此主动与李密交往。

    后来杨玄感造反的时候想到了李密，结果差点儿把李密害死！

    杨玄感造反失败后，作为同党的李密不好过了，只能狂逃，可是他逃到几个地方都不合适，最后在瓦岗落脚，这才过上安定的生活！他在瓦岗军中表现出了他的志向与才能，就连首领翟让也钦佩不已，自认为李密比自己要强，于是将头把交椅让给他了，因此犯了很致命的错误。翟让以后干的都是诱敌的小事情，因为诱敌的事情都是小喽啰干的事儿，有人便为翟让抱不平了！这些话传到李密的耳朵里，他认为翟让心里不平衡了，于是便重演了项羽本纪里的鸿门宴，请翟座谈，趁机把翟让害死了。

    看到没有，李密没有白读汉书吧！

    历史上所以对李密评价不好，就因为他恩将仇报杀掉了翟让。他的这种行为可以说很充分地说明兄弟是可以共患难的，却不容易同富贵！

    那么，李渊是怎么过李密这一关的呢？大家都知道，李密之所以造反不是感到造反好玩，也不是想着救黎民于水深火热，而是想创建自己的王国，成为继隋后的皇帝。他当然是不会让别人走到他前头当皇帝的，这样，李渊想过李密这一关就有点儿难度了！

    在李渊召开会议研究李密这一关的时候，大家叽喳半天也没拿出好主意来。因为大家都知道李密的造反经历，也知道他现在的实力，想把他给打趴下几乎是不可能的，最少现在是没门儿。如果在这里跟李密干上，说不定这就是终点站！

    李世民见大家低头耷拉角的，便说，有什么了不起的，打他！

    李渊瞪眼说，打，你有什么实力跟他打，是咱们的兵比人家多，还是咱们的粮食比人家多，还是咱们占的地理位置好？你跟人家打，人家就不跟你打，跟你耗，你能坚持多久啊。所以说，打是肯定不成的，必须不战而过！

    裴寂说，早知道这样，就不应该把刘文静放到突厥去！

    “噢，离了刘文静咱们就不造反啦？”李渊瞪眼说。

    “唐公，不是那个意思！小刘不是跟李密有亲戚吗？”

    “刘文静在这里有用吗，说不定他投奔李密了！”

    事实上李渊并不看好刘文静，他虽然不否认刘文静有才能，但总认为文静的品德不成！一个没有德的能人，他的能力很可能会变成破坏力。由此可以说，大牢里关的那些人几乎就没有傻子，全部都是能人，都是有创意的人，就是能过了火儿！

    李渊见大家没什么好主意，他决定再用对付突厥的那招儿对付李密，争取不战而过！他想来想去，决定先写封信探探李密的底限，然后再想办法！他在信里表明，自己没有比做唐国公更大的野心

    当李密接到这封信后，感到李渊没有说实话，什么叫没野心，现在要饭的都把棍子扛到肩上了，地痞流氓都占山为王了，他李渊没有野心，谁信啊。没野心你不在晋阳打突厥，急火火地往长安跑什么啊，你吃饱了撑的是吗？

    他想来想去，感到只有把李渊给整死，他当皇帝的几率才会大！

    他回信说，我自认为势单力薄，可是天下的英雄却愿意推我做盟主如果你有诚意，可带着三千人到河郡面谈，没有诚意赶紧回晋阳打突厥去。一个太守不去守自己的属地，带这么多人往京城赶什么，京城又不是有什么大难

    他李渊当然不敢赴约了，李密的宴会那是死亡之宴啊，当初翟让就因为喝了李密的酒被杀的。李渊心想，这李密真他娘差劲儿，你把我当傻子啊，认为我傻到去撞你的刀！话又说回来，我让你李密来我军洽谈你能来吗，不会吧？自己都不做的事情为什么要强加于人呢，真是没有原则性！

    李渊又给李密回了一封信，拼命地忽悠。

    这封信更是谦卑，大体意思是：大哥，小弟没多大本事，也就沾了老祖宗的光才当了这点小官，如今国家有难了，我不站出来吧肯定说不过去，所以才站出来天下众生是必须有人管理才是啊，如今能为老百姓做主的除了您还能有谁呢？我已经这把年纪了，能够拥戴您已经很知足了，希望您尽快成为万民之主，到时候您把我封在唐地负责，就是我的殊荣了！现在汾晋一带还需要我安抚，见面之日，还真没法拿出具体时间来

    李密收到这样的信后，心想你李渊拿我当二百五呢，这么忽悠我，你不来就说明你没有诚心，我就不让你过去！可是李密随后又想，不行，如果我不让李渊过去，必然在这里打起来。如果只是面对李渊我不在乎他，可问题是，现在我还跟王世充较着劲呢，我要是去打李渊，王世充再凑热闹我不成牺牲品了！

    怎么办，难道就放李渊去图谋京城？

    李密随后想到，李渊去攻打京城，对我并不是没有利啊。京城遇险，隋军肯定抽兵前去救援，那么我再取东都不就容易多了。再说西部有什么好的，除了黄沙就是大风，长庄稼都不长经济作物，得，我就放他走吧！

    他给李渊回信说，老弟，你放心地去吧！

    李渊心里高兴啊，还以为是自己把李密给忽悠了。在他成为皇帝后，在史官们写实录的时候，李渊还打发裴寂去问写没写上用信忽悠突厥与李密的事情。这样，史书就把李渊说得神了，一顿忽悠就把李密骗了，有这么容易吗？

    不管是什么原因，李渊顺利地通过了李密这一关，他的路好走多了。至于霍邑城，李渊感到不在话下，因为他太了解守军将领宋老生了！这个宋老生为人懦弱，胆小怕事，平时见着下级都点头哈腰的，也没什么才能，自然也没有建树，一棵小树都没建！就这种人物，还用挽袖子，只要跟他阐明利害关系，相信宋老生肯定会把城门打开，非常热情地把他们接进去，好酒好菜的伺候。

    问题是这宋老生真是面条吗？

    有时候我们不能不承认，想要真正认识一个人很难，在很多时候你都在看别人的面具，除此之外并不知道对方任何真实内容，就像隋朝的虎牙郎将宋老生。

    由于李渊对宋老生错误的认识，也就采用了错误的办法，自然也就尝到了错误的后果，这个后果下面咱们会谈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