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一方面贪着她是绝色美女,一方面也想瞻仰王子风采,渐渐由七嘴八舌的吼叫,变成万众一心的齐声呼喊:“殿下,颁奖!殿下,颁奖!”
赵君璧也正想瞧一瞧这南认国的王子殿下,所以她也就等着。
果见锦帘掀处,却是华丽宫装,颜容艳丽的柳含笑走了出来,身旁还跟了宁儿与馨儿。
柳含笑只是双手一举,示意大家安静。
绝色美女即使不用开口,也有莫大威力!这数千群众的齐声吼叫,顿时就变得鸦雀无声。
等到大家都静了下来,柳含笑这才轻启朱唇,莺声沥沥道:“王子殿下有密旨,要这位姑娘先去办一件大事。”
她并未张口大叫,可是全场群众竟人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果然功力不凡!
赵君璧正要开口,柳含笑已将一张折成方正的“密旨”递了过去,压低声音道:“是凌玉娇姑娘的信,她一看便知。”
说完她己转身入内。
小坡较高的树林中,芸娘已得到消息。
那凌玉娇为什么不叫赵君璧进去见面,反而要传什么“密旨”?
芸娘冷笑道:“她们在安排退路……”
顾平仍是不解。
芸娘道:“她们已经猜出我安排‘珍宝猜谜’的真正用意啦!”
她向顾平下达命令:“分派人手,全面盯住赵君璧,一举一动,随时来报。”
容嬷嬷与四名年幼女侍,既已完成了信鸽传递消息,接下来就是继续盯视着这位“王子”的行踪就行啦!
她们若无其事地回到王子的帐篷来,若无其事地继续执行“服侍”的任务,却处处留神注意王子他们的一言一行。
这位王子倒是毫无心机,吃饱了睡,睡饱了吃……
王子最爱拉着宁儿或馨儿到正中那座特别高的帐篷后面去玩。
那后面有一块巨大的岩石,岩后有个山洞,这山洞却不是容嬷嬷与那四名少女能接近的地方。
这一次,王子却与她们四个女人全都进入了山洞之内。
这倒有点不太寻常啦,容嬷嬷壮起胆子,试探着绕到那巨岩后面采视,竟然什么也没有。
山洞漆黑,她可不敢贸然进去,她的职责只是要好好看住他们,别让他们溜走就行了。
想到这里,容嬷嬷安心地退回来,与四名少女若无其事地整理桌椅,打扫地毡。
突然她们嗅到一丝异味。
容嬷嬷立时惊觉,起身察看。
异味来自帐篷之后,绕过那块巨岩,异味竟是来自山洞。
天哪,是火药引信燃烧的味道!
容嬷嬷立时反应,大喊一声:“快逃!”
她与四名女侍仓促急奔而出,刚刚跑出帐篷,背后就虫然巨响。
爆炸的强大威力,炽热气流将她们抛得老远,摔落地上,破碎石屑与整座帐篷的物件,全都呼啸着从她们头项飞过。
幸好见机得早,否则就……
这轰然爆炸不但吓坏了所有游客与群众,同时也震惊了在山坡高处守候的芸娘。
芸娘怒吼:“顾平过来!”
顾平应声而至:“属下在。”
芸娘吼道:“我叫你全面盯住赵君璧,要随时回报的?”
顾平道:“属下确实是派人将她全面盯踪,随时向您报告了呀!”
“她买了这么多炸药,怎么没有跟我报告呀?”
“她根本没有买炸药呀!”
“那么她是怎么能把这山洞炸场的?”
“那是……那是因为……”
“说!”
她只轻轻一声,顾平就吓得跪下,抖声道:“那是蔷薇夫人叫我们带下去的,结果没有用完,我们奉命从原路撤离,要从那么深的井再往上爬,就……就偷懒,没有再带出来……”
终于得到合理的答案。
芸娘立刻停止生气,展开敏捷又有效的行动:“通知大家,全都到钟王庙集合!”
他们赶到钟王庙时,原先埋伏守候的武士现身迎接。
芸娘问道:“有动静吗?”
守候武士回答:“没有。”
芸娘转向一名紫鹤武士道:“你下到那个洞口探一探,不必进入,立刻回报。”
那紫鹤武士立刻垂下绳索,爬了下去。
这回他是旧地重游,所以去得快,回得也快,上来回报道:“那洞口有许多绳索向下垂到井底。”
芸娘立时回头叫道:“贺成、钱孙!”
这两名紫鹤武士立刻应道:“属下在!”
芸娘道:“当日你们跌入井底,潭水冲出是在何处?”
贺成道:“锦江口!”
芸娘挥手道:“赶快过去集合。”
一念之差,全盘皆墨!
其实这又不能算是芸娘的一念之差,只怪顾平没有将留置炸药之事向她禀报,又恰巧被她们发现,加以利用而已。
芸娘一面随着贺成钱孙赶路,一面心中感慨万千,如果不是母亲的遣志,谁要去管什么袁妃不袁妃的?谁又在乎他到底是乞丐还是王子?如今可好,一念之差,全盘皆墨,芸娘这才发觉天色已经入夜了。
虽是做戏,但在他们眼中,自己总算是跟他们闹僵绝裂了。
虽是顾平忘了禀报而造成棋差一着,他们这一逃走,一定是永远躲着自己……
也就是永远再也见不到他啦!
芸娘不由自主地悔恨交加,如果让她重来一次,她还会坚持要利用他为饵,钩出姓袁的,替母亲完成遗志吗?
突然前面传来暗号,她们前进的速度慢下来了。
紫鹤顾平越众而前,到最前面去查询。
原来最前面的斥候诸人都隐伏下来不动了,顾平静悄悄地趋近,斥候伸手拨开芦苇芒草,用手指了指。
顾平凝神望夫,赫然见到他们全都围坐在那沙洲之上,烤着野兔鸿鸡,有说有笑,不亦乐乎。
顾平大感意外,不敢妄自作主,急忙回报芸娘。
芸娘不禁大奇,又惊又喜道:“你们全都停在原地,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妄动!”
然后她才从隐身之处现身,向众女走去。
柳含笑哈哈大笑:“你比我们预计的要早得多。”
赵君璧盯视她良久,笑道:“你做了多久的‘董娘’?”
芸娘道:“做到柳含笑揭穿我真面目的那一天……”
杨欣见她出现,很是欢喜,竟把他自己手中咬得支离破碎的兔腿骨递了给她。
芸娘顿时颇为感动。
凌玉娇为化解这样尴尬场面,故意哈哈笑道:“可惜莫愁仙子李绛儿不在,不然这就是咱们一家人‘大团圆’啦!”
赵君璧更凑趣道:“如果不算年龄,只以‘入门’先后来算,你凌玉娇该是大姐啦!”
宁儿馨儿亦接口道:“论年龄论先后,我们都是‘小妹妹’,诸位姐姐多指教。”
柳含笑道:“指什么教?这‘入门’的心得,只怕还是以你们这两个小家伙最了解个中滋味吧!”
赵君璧插嘴道:“什么入门心得?”
柳含笑道:“你还不知道,我们在那钟王陵墓中,发现了许真阳的……”
突然她说不下去了。
众人也都相继体会到她是在指“那种”心得,不由都笑成一团。
看来她们之间,都因一个共同的男人而气氛融洽,一家和乐,然而隐隐之中,似乎仍有一道无形的隔陵,莫名的芥蒂,始终无法在感情中水乳交融。
她们的欢笑声越来越勉强,最后大家都只是围坐在火堆旁,默默地各自吃着野味。
杨欣坐得离芸娘最近,而她的旁边正是宁儿馨儿。
杨欣似是毫无心机,却又无缘无故地挪动了位置,挤到宁儿馨儿身边,轻柔地抚摸她的脸颊,又轻轻地吻了上去。
火光照映之下,宁儿馨儿娇嫩脸颊更显艳红,在芸娘眼中,竟是五只指痕似的艳红。
她心头一震,她与众人之间的无形隔咳,心头芥蒂全都是她一人引起,她必须勇敢道歉。
宁儿馨儿亦似乎是心有所感,都向着她望过来。
芸娘终于鼓起勇气向她二人道:“对不起,我不该打你们的。”
一提起那次挨打,这两个小家伙竟立刻又委屈万分,伤心哭泣起来。
宁儿道:“你是大姐,打我们两下也是应该的。”
馨儿接道:“痛一下也不要紧,你不该冤枉我们……”
宁儿接道:“说我们不尊重他……”
馨儿接道:“只把他当乞丐,当白痴……”
“其实我们根本不知道你们在争吵什么。”
“我们甚至还在帮你解围打圆场。”
“说实在我们也怪不得他是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这一对同卵双生的孪生姐妹:心意相通,二人讲话就像同一个人的思想,又急又快,你一句紧接着我一句的,有时真叫人听得“耳”花缭乱!
突然间她俩竟同时开口道:“他……到底该叫杨欣还是叫盖奇?”
等她们发觉是在讲同一句话时,不禁又破涕为笑,乐不可支!
那娇嫩红润的脸上竟然仍带着没有干的泪痕。
芸娘心中真是无限愧疚,轻轻搂过她二人道:“对不起,那次我其实是在故意做戏……”
她又拾头向她们道:“为了我自己一点私心,玩弄了你们大家,实在对不起。”
只这一句道歉,她们之间的隔陵与芥蒂立时化为乌有,这次没有纵声欢笑,只不过是相互间坦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一个微笑,就已经能让她们相互谅解,水乳交融!
赵君璧心中仍是刚才宁儿馨儿的那个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们,他到底该叫杨欣还是该叫盖奇?”
芸娘道:“我倒想先请教一个问题。”
凌玉娇道:“我们既能摆脱你,又为何要在此等你,对不对?”
芸娘点头道:“不是吗?依你凌大小姐的意思,找个清静地方,与世无争,一辈子恩爱厮守……”
凌玉娇道:“一点都不错,但是他——不是我一个人的,不能以我一个人的意思为意思,我要等你来,我们开诚布公,好好讨论一下。”
芸娘长叹:“我刚才在赶到此地的途中,曾经前思后想过,我决定照你的意思做。”
“等一等!”柳含笑竟然出声道:“你却没有告诉我们,那批飞走的信鸽怎么办?那容嬷嬷及四名幼女怎么办?那些已经被你惊动的人,他们又怎么办?”
芸娘痛苦道:“我们有许多方法可以躲开……”
“那么,令堂蔷薇夫人的遗志又怎么办?”
“管他什么遣志不遗志的!”她爆炸似的大声嘶吼着:“我没有一天见过爸爸,是我母亲亲手杀死了他;我没有一天享受过母爱,我唯一的母亲把我当愤恨发泄的工具一样把我养大……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我爱的男人,凭什么要我把他当钓饵,当复仇工具?凭什么要让我去冒险当炮灰?凭什么要我得罪这些好姐妹,把自己变成一个‘狠毒’的女人……”
她痛哭失声道:“她生了我就是天大的恩惠吗?她可以不要生我,她可以一生下来就把我指死,丢去喂狗……我宁愿死了算了,我宁愿从来就没有活过……”
众人都心酸到了极点。
宁儿馨儿更是抱住她,哭得比她更伤心:“芳姐别哭啦,你害得我们都陪着你哭。”
芸娘终于毅然收泪,向柳含笑道:“好现在你告诉我,我们应该怎么办?”
柳含笑道:“即使你有一千种方法可以躲,你又怎能躲一辈子?何况……”
赵君坚插嘴道:“何况在你‘千里追魂’柳含笑眼中,没有一个方法能躲得开你的法眼。”
柳含笑只是笑笑,并不想在这个题目上大作文章。
她继续道:“即使你不理会母亲的遣志,但是母亲终是母亲,终究有一日,这个‘遣志’也会折磨得叫你无处可逃。”
芸娘已痛苦不堪:“那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柳含笑道:“既已惊动那姓袁的,退缩绝对不是办法,唯有迎上前去,见招拆招……
凌玉娇道:“能化解就化解,实在不能化解,也只有操刀一割!”
柳含笑接道:“长痛不如短痛,早一点把事情解决了,也好早一点作我们自己的打算,天涯海角,任我遨游,岂不痛快?”
芸娘道:“这……”
凌玉娇道:“不用犹豫,就这么决定吧!”
赵君璧突然插嘴:“我们何不问问另一个人的意见?”
“谁?”
赵君璧一指:“他才是当事人,他才是男主角,搞不好他有他自己的意见。”
宁儿道:“我来问。”
馨儿道:“可是你不能故意诱导他的意见。”
宁儿道:“好!”
她转向杨欣问道:“你还有个未婚妻姓袁,叫袁衣霞,知不知道?”
他的回答是:“知道。”
馨儿问:“你想不想她?”
他回答:“想她。”
宁儿又问:“我们带你去找她好不好?”
“好!”
这一下竟是大出众人意料之外,他一向都是回答最后两个字的,这次怎么会只有一个字?
馨儿道:“我们换个方式问。我们不让你去找她,好不好?”
杨欣道:“不好!”
宁儿又道:“可是我们希望你不要去。”
这次反而是赵君璧开口了:“为什么?”
馨儿道:“他去了,很可能就不会再要我们了。”
这倒是一句心里在想,又实在不愿开口说出来的话,既然她己说出来了,大家部同时转头去望着杨欣。
杨欣突然之间呼吸急促,手足发抖,涨红了脸,嘴里迸出:“要……我要!”
这算是许诺,还是算做保证?
在这样一个智慧尚在启蒙阶段的人口中,能说出这样一句话,竟能叫她们一个个全都激动、振奋!
而杨欣更是比她们都激动似的,手足颤抖,嘶嘶有声的喘了起来,喉中似野兽似的咆哮:“我要……我要!”
凌玉娇惊道:“糟了,他又发作了!”
杨欣却一把抱起了芸娘,奔向沙洲芦苇深处去。
柳含笑急问宁儿馨儿道:“你们两个比较有经验,快去从旁指导。”
她二人略一犹豫,也只好起身跟去。
赵君璧道:“他怎么了?”
凌玉娇与她情同手足,又是各自经历这许多变故,牵起她的手,娓娓道来。
尤其是有关于那“许真阳”的内丹导引部份,由她来解释,就比柳含笑容易开口些。
赵君璧越听越惊异,几乎不能置信道:“我一向以为‘采阴补阳’只是邪门歪道,不足取,难道就连古代有道之士,也有这种‘采补’的研究……”
柳含笑这才插口道:“也许我还并未能把许真阳的设计全部搞懂,我知道那蔷薇夫人的四十年功力全部被杨欣吸走,只是练武之人最常用到的‘内力传输’,并非采补!”
赵君璧道:“那么,那此一刻在石壁上的图形与口诀,你们不是都亲自体验过,也都是确实有效吗?”
凌玉娇道:“的确有效,不过那也非他的阳精让我觉得有效,或是我的阴精让他觉得有效,所以也不能叫做采阴补阳,或者采阳补阴。”
赵君坚道:“哦?那是为什么有效的呢?”
柳含笑道:“那是因为一对相爱的男女,在xìng交过程中受到了‘性’的刺激,会引起内腑、经络、穴脉等不同部位不同刺激,只要能按照正确的方式,将那些刺激改换成对自己有用的内息……”
赵君璧笑道:“你说的,我好像懂,又好像不懂……”
凌玉娇道:“我这样说好啦!你在调息打坐,是不是会由丹田产生热力?”
赵君璧道:“不错!”
“你是不是要引导内息,绕经自己的经脉才会有用?”
“不错。”
“xìng交也会让你丹田内产生热力,你一样可以用来引导,绕经经脉……”
“哦……不错……”她笑了起来:“我懂啦!一般调经打坐,是靠自己本身的热力而产生效应,这样用xìng交的方式,是因为相互都在刺激对方,所以对双方都有好处……”
柳含笑道:“所以这种修练之术,才叫做‘合籍双修’。”
黑暗中,突然传来一声哀鸣。
赵君璧慌道:“是芸娘?”
凌玉娇按住她道:“不用慌,她正在合籍双修。”
柳含笑却忽然仰头望向漆黑夜空。
原来又是两只信鸽,掠空而过。
凌玉娇道:“鸽子在黑夜里也能传送消息?”
柳含笑道:“真正训练得好的鸽子就能够。”
赵君璧道:“这几只就是她们—袁衣霞的?”
柳含笑道:“哼,真希望看看她到底长得有多美!”
这一夜,她们就因为杨欣需要“练功”,所以她们都没有轻举妄动。
她们盘膝打坐,却也在静静地戒备有任何突发状况。
幸而这一夜都平安无事。
晨光稀微中,她们奇怪杨欣那边怎么都没有声息,轻着步子过去察看,只见宁儿馨儿兀自在地上呼呼大睡,却不见了芸娘与杨欣踪影。
柳含笑心中一惊,急去拍醒宁儿馨儿道:“杨欣呢?芸娘呢?”
她二人睡眼惺忪地爬起来:“芸娘昨天半夜就带着她的所有武士,全都走光啦!杨欣在那边洗澡!”
原来杨欣正赤裸地泡在沟凉的河水中。
见赵君璧走近,他竟伸手向她,嘴里说出一个字:“来!”
赵君壁有些意外:“你会说话了?”
杨欣伸手拍拍水,再说:“你来……”
赵君璧立刻欢呼道:“你们听到了没有?他会说话了,会说话了!”
果然大家都为他高兴。
杨欣仍固执地伸手拍拍水:“你……下来!”
赵君璧道:“不行,这么一大清早泡凉水会生病的,你还是起来吧,我们要走啦!”
她走到水边,伸手拉他上岸。
谁知杨欣也握住她的手要拉她下水。
赵君璧当然不会跟他下水去,运力向上一提,这一提之力何止百斤,一头大水牛也会被她提上岸来。
谁知那杨欣纹风不动,口中仍在坚持:“你……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