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小桃去后,玉娘对文新道:“霍家表妹慕你才名,前日已着老姥来对母亲说,要请我同你去赏腊梅,是母亲不允。近日闻表妹染些微病,久欲差人去问候她,不料她写书要接你去。我想,若不放你去,又在表妹面上不好意思,若要放你去,又恐不便。你和翠楼商量,还是怎么好?”
文新道:“只凭小姐的主意,我二人如何能决得?”
玉娘道:“我想腊月初三日,是表妹诞辰。备些贺礼,令文新去侍候她一日,伴她一晚,明日就差人去接回家。你们道是也不是?”
翠楼道:“这极是的了。就把送来的腊梅,插在瓶内罢。”
文新偷空与翠楼到下房去,把昨夜之事说与翠楼听了,大家笑了一场。看看日落西山,又是黄昏时候,饮酒之间,文新悄悄戏玉娘道:“贤卿多用几杯,以助枕席之欢,可以壮胆受敌。”玉娘低低应道:“昨夜畏冷,误引狂蜂入门。今已知得,自当摈斥,谁许你再历桃园!”
文新道:“小姐,你莫色厉而内荏,口里是这等说,心里却不知如何念我哩?”
翠楼道:“你两个说什么知心话,如此稠密?”
玉娘道:“是说你前夜是非,我不肯听他,你道他是个好人不是?”翠楼就暗想自己之事,料瞒不得,也笑道:“文新果然不是好人,他方才竟把小姐昨夜的是非,说与我听。我决不去睬他。”
文新笑对她面上一啐道:“好油嘴,谁对你讲?你不过是恨寂寞,今晚却来油嘴弄舌。”彼此说说笑笑,吃完了夜饭。翠楼偶然小解。玉娘乘间对文新道:“你我之事,已被翠楼晓得,今夜不好留你同床了。”
文新道:“贤卿差矣。今日之事,虽名分主仆,义实倡随,何必避嫌?”
玉娘道:“话是这等说,若今夜仍伴了我,则彼何以消遣?”文新将手勾了玉娘香肩,说道:“小生有个善处的法。”
玉娘道:“你有何法?”
文新道:“今我三人已是同枝连理,和合百年。
大家俱在你房里,共枕同寝罢了。”
玉娘道:“羞人答答,怎好如此睡得?”文新笑道:“一回生,两回熟,羞得什么。”
正说之间,恰好翠楼走到面前。玉娘忙把文新推开,文新只是不放。翠楼笑嘻嘻斟了两杯茶,用两手送与二人吃。玉娘就接一杯,文新将右手也勾住翠楼的香颈,把口来呷这一杯茶。翠楼道:“你且放手,我要睡,让你二人受用。”文新笑道:“今夜你也受用了。”就便附在翠楼耳边说道:“你我之情,小姐已洞然了。只今夕为始,我三个吴越一家,同共枕席。”翠楼只推不肯,要走开去,被文新把鞋子脱下,放在床顶,即将灯火吹灭,先来替玉娘把衣脱了,又替翠楼解了纽扣,脱去上下衣服,同入帐慢。当夜先抱玉娘,次及翠楼,循环戏耍。云雨既毕,文新居中,玉娘居内,翠楼居外,交股而睡。彼此三人,日则赋诗论史,夜则燕侣莺俦,如鱼得水,自不必说。
到了腊月初二日,晚间同睡。翠楼道:“明日郎君要到霍家去。小姐还是叫他当日回转,还是听他住一宿而回?”
玉娘道:“若论他去,我们冷静片刻,不也是好。只是霍家表妹,慕他已久,此去自然要留他,当日是不能回的了。”
文新道:“我若不去,恐霍小姐怪了贤卿。若要去,又怎舍得你二人?好难为情。”
玉娘道:“说不得,在表妹面上,又是决要去的。你若到霍家,切须要老成,不可多吃酒,露出马脚来,不是当耍的。”
文新道:“我自然理会,不用吩咐。”
说罢,大家各自要睡,因是明日要相别,各谈及心事,比别夜更见投机,足足一夜不曾合眼。天明起身,梳洗毕,玉娘备得礼物停当。又要写一封书,交与文新带去。玉娘、翠楼送他下楼来。即走到后堂,文新辞了玉娘,又看看翠楼,六支眼睛觑着,依依的出后堂去了。玉姐与翠楼行一步懒一步,转回楼上不提。
且说文新上了轿,轿夫脚快,不一时已到霍府。门役传话进去,立刻中堂门已开了。把轿抬到后堂,下了轿,霍夫人已差掌房阿奶出来迎接。文新遂忙步进内堂,见了霍公夫妇,要行下礼去,霍夫人连忙用手扶住。霍公称赞道:“我闻黄甥女得个异人,自前日见过佳作,令人梦寐思想,今日亲见其人,果然名下无虚士,诚金屋阿娇也。”
霍夫人道:“小女贱辰,小姐何得过费,兼劳文姐光降?”
文新道:“家小姐多多拜上老夫人并小姐,恭逢小姐华诞,聊具菲礼,特命贱妾走候,幸恕不恭。”
霍夫人称谢了,又对文新道:“小女弱质负病,日来支枕不能远迎,静依小间。敢烦上去相见。”便命小桃前引,转过几重回廊,至一小阁。才上梯时,两个丫环扶霍小姐,立在阁门迎接。文新一看,只见那小姐生得绝色,眉黛似远山,行云如秋水,脸如桃花,唇似杏蕊。文新见了那霍小姐,不觉魂飞天外,遂上前相见。
霍小姐道:“贱妾抱恙,未便施礼。”便看座。文新道:“小姐闺阁名姝,贱妾青衣下隶,贵贱攸分,怎么敢坐。”小姐笑道:“新姐是中州淑媛,光临寒门,又是远客,若说有上下之分,便是客气话了。” 文新谦逊再三,方才坐下。
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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