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声向服侍德妃起居的侍女们交待了几句,便转身出了永和宫。
提溜着脑袋,苏培盛小心翼翼的跟在一路沉默不语的皇帝身后,想想太后对主子的态度,再想想主子的忍让,他这心里就别提有多酸了。心下百转千回,又抬首偷瞄了一眼前方人的侧脸,苏培盛咬了咬牙,快走了几步,跟到了胤禛的身侧,“万岁爷,奴才瞧着天色还早,您又处理了一早上的政务,这会子不如到重华宫去歇息歇息。”
“重华宫?”胤禛偏头看向身侧的苏培盛,思索了下,暗淡的双眸中才生出些许的光亮。点了点头,便转身向重华宫的方向走去。
重华宫的正殿内悄然静寂,只有火盆里的滋滋声与翻书的沙沙声交相辉映着。
“皇……”
苏培盛刚想扬声通报,胤禛却挥了挥手。领会了主子的意思,苏培盛连忙收了声,并对着殿内侍奉的宫女们使了眼色,示意她们都下去吧。
缓步走进正殿,鼻息之间是他再熟悉不过的青草香气,恍然间,他心中攒动的怒火一下子就灭下去了许多,连带着久久郁结于心的悲痛也消下去了不少。一步一步的走向坐在软榻上的人,胤禛伸开了自己的双臂,一把就将人圈进了自己的怀中。
“皇……皇上?”
“嘘,别说话。朕很累,就想在这儿歇息下,等会儿便要回乾清宫了。”
听着他那低沉沙哑的声音,耿宁儿轻叹一声,放下了手中的书,环住了他的腰,轻柔又富有节奏的拍着他的背,道:“人心皆是肉长的,迟早有一天,太后娘娘会明白皇上您的心意,也会与您解开误会的。”
身子一怔,胤禛那深邃的双眸哀伤之情尽显,唇边更是露出了一丝苦笑。尔后,他收紧了自己的双臂,紧紧的拥着怀里的人,沉默了下,终是缓缓的开了口,“这个世上,也只有你最懂得朕的心思,也只有你会如此直言不讳的宽慰朕。”
“皇上日理万机,还是应当仔细自己的身子才是。来日方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松开怀中的人,胤禛紧紧的握住她那越发削瘦的双肩,剑眉轻蹙了下,瞬时又舒展了开,看着面前那越发精致秀丽的面庞,他低下了头,在那粉嫩的娇唇上,轻轻的印下了一个吻后,对着她呢喃起来,“你怎么又清瘦了?”
嘴角微扬,耿宁儿对着胤禛瑰丽的笑容,“是?臣妾到是未有感觉,许是刚进宫不久,还有些许不适应。”
“若是缺了什么,或是有什么想要的,尽可与朕但说无妨。”
胤禛一手握着耿宁儿的纤纤玉手,一手环着她的肩头,与她一并坐到了软榻上。
“多谢皇上挂怀,臣妾一切安好,皇上无需挂心。”
“那便好。”
雍正元年十二月二十一日,太和殿里,在礼部尚书钟晨的主持下,以吏部尚书隆科多为正使,领侍卫内大臣马武为副使,为雍正帝的五位妃嫔正式进行了分封大典。
嫡妃乌喇那拉氏,懿范xing成,孝敬近乎承欢,慧慈彰于逮下,宜承光宸极,显号中宫,是以,以册宝册立尔为皇后,以宣壶教,赐居景阳宫。
侧妃耿氏,徽音素著,温惠秉心,柔嘉表度,淑德贤良,是以,以册宝册立尔为贵妃,号,裕,赐居重华宫。
侧妃年氏,蕙质兰心,协宣礼教,允推淑慎,赋质温良,是以,以册立尔为妃,号,丽,赐居长春宫。
侧妃李氏,克勤克俭,敬而必诚,恭养敬孝,是以,册尔为嫔,号,齐,赐居建福宫。
妾氏宋氏,恭顺柔常,脾性温婉,秀外慧中,是以,册尔为嫔,赐居咸福宫。
随着耿宁儿获封为贵妃,耿氏一门就成为了真正的名门望族。加之,胤禛对耿宁儿真真是宠爱有加,这就使得宫里的局势变得越发的破朔迷离。不知从何时起,宫中竟开始流传起中宫外强中干是摆设,真正在后宫做主的其实是重华宫的裕贵妃的流言。
面对这样的流言蜚语,耿宁儿并没有多放在心。一来,她与乌拉那拉莲慧之间的确有太多理不清道不明的纠葛,是以,能够压制她,也算出了些许憋在心中许久的闷气;二来,她也想以自己如今的位份,为弘昼遮风挡雨。所以,对于如此的流言,她也就任其自由的发展,并未多做干预。
但,身为皇后的乌拉那拉莲慧却把这等流言蜚语当做了自己的奇耻大辱,对耿宁儿的恨意是更甚以往。
于是,此刻,端坐在景阳宫正殿里的乌拉那拉莲慧对着坐在下首的人冷笑道:“风头都让重华宫的给抢了,你甘心?”
“不甘心!”
“呵,那便是了。”乌拉那拉莲慧摸着自己小指上的护指,轻笑了下,道:“那就准备准备吧,是时候动手了。”
“是,嫔妾,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