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黄是一只猫。橘色的,胖胖一只。
有一天我让蛋黄给我讲一个故事,蛋黄说从前有一个巨人的女儿,爱上了一个人类男孩。可她父亲不允许这门婚事,就给男孩出了几道难题。巨人的女儿为了爱情,暗中帮助男孩完成了全部任务。可就在婚礼快要举行的时候,男孩跑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摇摇头。
再看,蛋黄已经睡着了。它就睡在地板上,和下午的阳光一起。蛋黄说,在冬天,阳光是尤其稀有的事物,一定要好好利用,比如睡个好觉。
蛋黄是一只特立独行的猫。
我曾经为了限制它出门而教育它要有作为一只家猫的自觉,不要总和野猫们混到一起玩。它冷笑着问我,“你院子里那棵树,你会叫它家树吗?森林里的树,你会称呼它们是野树吗?说到底里和外不过是你们人类自己一厢情愿罢了。所以,现在,赶紧,给我,从,门前,滚开。老子要出门。”
蛋黄边说边扭着圆屁股要走,我被气得大喊,“就算你话说的再冠冕堂皇,也掩盖不了你没有蛋的事实!你就是和野猫不一样!”蛋黄听后瞬间炸毛,它悲愤转过身,扑到我身上,作势和我决一死战。
直到我们打得累了,一起躺倒在地板上。我胳膊上布满蛋黄的爪痕,这只死猫下手真是没轻没重。
蛋黄叹了口气,说“你啊,对人好的时候和对人坏的时候一样,都让人无力招架。”
它在指我语出伤人的能力。
我想了想,没回应它,转过身去无声哭泣。
……
蛋黄是刘苏的猫。
刘苏,我的前女友。像一口蛋糕,甜的,软的。而我是第一次吃到蛋糕的孩子。
她给我讲她小学的时候,有早恋的同学为了证明爱情的坚贞就携手去身上纹玫瑰花。后来长大了,爱情没留下,玫瑰花还被撑成了一颗大白菜。
她还问我玩过皇后养成计划吗?她玩过,玩的时候心想皇后们不都是每天上上香喝喝茶的吗?于是就让自己的角色天天去寺庙上香。结果皇上没碰到,倒给养成了尼姑。
我憋着笑让她离远点。我说,“你太活泼,而我太苍老,我们不合适。”
她说没什么不合适,爱情比你还要苍老。
于是我们就理顺成章在一起了。
或许刘苏只当这是一个玩笑吧。和小姐妹打赌攻略那个忧郁男青年什么的,可我却是真的喜欢她,我就如同不小心吞下了饵的鱼,继续往前游走,任由我的爱情深入骨髓还毫不知情。
我喜欢她那样的温暖明亮,为她着迷,神魂颠倒。
所以当她离开时候,我才口不择言对她说了在我能说出来的最伤人的话,句句戳心。刘苏哭的满面泪痕,狼狈离开时几乎可以用落荒而逃形容。
我有这个能力,刘苏以前不知道,她现在知道了。让人暖心和让人寒心本质上属于同一种能力。一个人既然能够轻而易举找到让你为之感动的点,那他也同样能找到你精神上最脆弱的部分。
一举击穿。
……
猫是我在刘苏的葬礼上抱回来的。
其实那也不算什么葬礼,无非是人们聚集起来,围在停放着刘苏尸体的房间里,假装悲痛一场生命的落幕。我敢保证在那群人中有一些人甚至刘苏当场醒来也叫不上对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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