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眼,就在这里了。桐拂花了几天的时间,才渐渐适应眼下荒谬的存在。
镜子里的自己还是原先的模样,但周围的人却唤自己小五,应是个男子。说是前两日在河边从马上摔下来,摔到了脑袋,昏睡了几日,起来说了好些胡话,也没人听得明白。
借尸还魂,是桐拂的第一个念头。
但为何自己所见,和旁人所见并不一样?
那日在运渎寒冷刺骨的河底,究竟发生了什么?
此刻的爹爹和金幼孜又是如何的情形……
方才……方才亦是太过惊险,小五看起来是张玉身边的亲卫,以前应是没注意过。自己如今虽顶着小五的样貌,但保不齐会不会被张玉瞧出端倪。
张玉倒也罢了,那位殿下,三更半夜不睡觉,怎么就逛到张玉这里来。平素在酒舍里递帕子递惯了的,自己一个紧张,竟想都没想,顺手将帕子给他二人奉上……
张玉骂了自己倒没什么,但那位殿下彼时投过来的目光,似乎能将人看穿个窟窿,实在是可怕……
蹲了一会儿,觉得腿脚麻了,桐拂站起身。一抬头,看见远处有人牵着几匹马而过,脚步蹒跚,似是腿脚不便。
她心里猛地一拎,正打算上前看个仔细,却被人从身后揪住了衣袖,“小五哥哥……”
桐拂急忙回头,身后是个女子,随军医女打扮,戴着半幅面纱,露出的一双眼眸娇俏灵动。
瞧着桐拂愣怔,那女子一跺脚,“他们说你脑袋摔坏了,我是不信的,怎的不识我了?我是阿浅!”
桐拂心想坏了,看来是个小五的熟人。好在都说小五脑袋坏了,只能继续装傻。
张林浅凑到他面前,“要不要去文医官那里瞧瞧?他的医术应是最好了……”
桐拂听了却是一个哆嗦,若是没猜错,她嘴里的文医官该是被自己用刀架过的那个……
“不不不,不去不去,我没事……”她忙不迭地就想逃。
张林浅扯着她不放手,“小五哥哥,方才殿下可是去了我爹帐中?都说了什么?”
那一双秋瞳剪水,流光熠熠,迫得人无法直视。
“喝酒,说打仗的事……”桐拂故作挠头费劲回想状。
“我爹爹可有说什么?”
“说我脑子坏了……”
张林浅打断他,“我是问,我爹爹可有向殿下提到我?”
“哦,好像没,我被赶出来,我现在回去问……”
张林浅一把将她揪着,压低声音道:“小五哥哥可是忘了,我爹爹不知我在大营里,你说了要替我保密的!”
桐拂觉得脑袋很大,已经够乱的,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丫头,还在添什么乱?得想办法尽快将她打发了……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桐拂拍着心口道。
林浅眉眼弯弯,“可你若是听见殿下说了什么,一定要告诉我。”说罢在桐拂手中塞了个物件,转身就跑远了。
桐拂将手摊开,是几块碎银,没来得及叹气,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句。
“我倒不知,这大营里,竟有人收了钱财,监视于我。”